摄政王夫妇不可能这么恩爱(92)
明仪很清醒。
她不会武,纵使再牵挂谢纾,也帮不上什么忙,出去去寻他,反给他添乱子。
眼下重要的是自保。
谢纾忧心她安危,才派了这么多精卫给她。只有保护好自己,谢纾才不会有后顾之忧,全心对敌。
提到自保,云莺想到了船舱的那艘小船。
商船里配备的小船,是为了在商船遇上意外之时用的。
“殿下不若乘小船先走。”只要离了这地,便安全了。
明仪却道:“这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擅用。水上浓雾重重,你我在船上根本无法知晓前路还埋伏着多少‘水匪’,贸贸然出去,未必比在船上安全。”
“商船甲板之下有一密闭船室,原是存放货物用的,眼下正空置着。”
“那群‘水匪’攻船需费些时辰,一时也无闲暇搜船,那处是这商船上最隐蔽的船室,暂时安全。你先同我去那一避。”
云莺点头,跟着明仪去往甲板下的船室。
船室只有一个入口,明仪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相对安全,要那么多精卫也只是浪费人力,故而只留了两个精卫守在门前,以备意外,吩咐余下精卫回去谢纾身旁。
商船船头,甲板之上。
谢纾抬眼望向不远处那艘船上的“水匪”头目。这张熟悉的脸,是他那日在苏晋远府上见过的。
这群“水匪”求的恐怕不是财,是命。
浓雾之中,星星点点的火光密密麻麻地布满整条河道,贼船堵住了前方去路和后方退路。水匪手上的兵刃在夜幕下透着寒光。
乘风站在谢纾身后,道:“照一船三十人算,前头约是有一万余人。”
而他们的精卫只有对方的十分之一。
苏晋远是铁了心要取人性命,派一万人精兵,取一人人头,够狠辣。
若眼下他们一行死在水路上,皆是“水匪”所为,与他无关。
是场硬仗。
十八路精卫,依次排列成阵,只等谢纾一声令下。
谢纾垂眼,问乘风:“殿下呢?”
乘风回道:“殿下带人躲去了甲板下的船室。”
谢纾笑了声:“那就好。”
他的夫人是最懂他的。
没了后顾之忧,谢纾朝身后十八路精卫抬手。
商船甲板之下。
密闭的船室潮湿闷热且散着难闻的霉味。
明仪静默地坐在船室一角,此处能清晰地听见甲板上的动静。
耳旁不时传来重物撞击甲板发出的突突声。那是人被击倒在地的声音。
兵刃刺破血肉之声,受伤之人的痛呼,凌乱沉重的脚步声充斥在明仪耳旁。
在船室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她屏息留意着声响,却独独寻不见一点有关谢纾的声响。
明仪低头捂着心口,指尖在心口颤,她害怕,害怕听见她夫君倒下的声音。
云莺担忧地望向明仪:“殿下……”
明仪见云莺这般,对她笑说:“无事,这可比三王之乱那会儿好多了。”
云莺没在多话,只守在明仪身旁。
甲板上的动静越发大了,人声呼喊嘈杂,仅隔着一层甲板,明仪能隐隐听见打斗之人的呼喊声。
起先喊的是令人心惊肉跳的“杀”字,而后声音渐渐凌乱。
到后半夜,这些呼喊声越来越少。
约是其中一方开始掌握局势,可明仪不清楚,掌控局势的是哪一方?
是水匪?还是……她的夫君。
她静静地等着,忽然不知是甲板上的谁高呼了一声:“……中了箭。”
谁?谁中了箭?
明仪屏息去听,确认了一遍又一遍,那人喊的是——
摄政王。
云莺攥紧手心:“殿下……”
“我知道。”明仪缓缓站起身,想迈开步伐,想冲出去,想见到他。
不成,她不能去,不能出去。
忍,要忍下去。
可……
明仪没忍下去,拿起船室角落露着尖刺的烛台,推门往外冲去。
推开门,守在门外的精卫看见抄起烛台就往外冲的明仪一惊,急呼:“殿下!”
明仪回神,理智回笼,豆大眼泪顺着侧脸落下,攥紧烛台的手一点一点地松开。
她转过身,重新回到了密闭的船室。
等待异常煎熬,可她得等下去。
日出东升,商船上才逐渐平静下来,运河之上飘着浮尸,鲜血浸染了一方水域。
前方贼船之上悄无声息,不复先前声势。
“水匪”头目的头颅悬挂在前方船帆之上。
谢纾白净的脸上溅着点点血迹,浅青色的衣衫染红了一片,残箭还挂在他身上。
一场恶战落幕。
乘风亦在身上挂了不少彩。
不过他更担心主子,忙朝谢纾望去:“您的伤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