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不想攀高枝(57)
“春和,我知道你难,可再难,不能拿自己的……”
“拿什么?”顾春和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嘴唇咬出了血,“你想说什么?”
郑行简一下卡壳。
顾春和站起身,神色萧然,“人我也看了,话我也劝了,你保重,我走了。”
“春和!”郑行简死死拽住她的手,“我没有鄙夷的意思,我是怕你走歪路。富贵迷人眼,权势动人心,春和,你不能变成你最瞧不起的那类人!”
“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顾春和一点点抽出自己的手,“你讨厌别人居高临下教训你,我也不喜欢。”
郑行简急急道:“是我说错了,我能保护你,你相信我!”
顾春和笑笑,回身离去。
郑行简愣愣看着晃动不已的门帘,忽地砸了汤碗。
“十文钱哪!”郑大娘哎呦哎呦直跺脚,“刚过几天宽裕日子,你就开始糟蹋东西。我那件衣裳也叫她穿走了,还有这些天你的汤药钱……唉,里里外外亏了两贯钱。”
她蹲在地上收拾碎瓷片烂面汤,“不是我说,顾春和那孩子邪性。她娘死了,她爹下落不明,李仁沾上她变成个废人,你刚碰见她,就被打了个鼻青脸肿。咱帮忙归帮忙,以防万一,你给我离她远点。”
郑行简蒙头倒下,把老母亲的唠叨堵在外面。
闪电在乌云间金蛇般划过,狂怒地撕扯着暗沉沉的天际,漂泊大雨铺天盖地压下来,声音奔腾,好像黄河一瞬间崩塌下来。
那抹身影艰难地行走在风雨中,几近飞折。
“开门。”顾春和气喘吁吁拍着门板,“妈妈,开下门!”
无人回应。
走前说好了的,定是风雨太大,看门的妈妈没听见。
门上辅首张牙舞爪地看着她,黄铜门环冰冷。
咚,咚,咚……
还是无人。
国公府觉得她麻烦,终于不要她了?不对,老夫人她们还没回来,后门的婆子哪有胆子赶她走。?
顾春和深吸口气,强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提高声音,更用力地叩门。
终于,门内有了动静,婆子隔着厚厚的门板问是谁,声音模模糊糊的,好像刚睡醒。
顾春和刚要出声,忽听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你去哪儿了?”
她仓惶转身。
谢景明的目光淡淡的,不带任何情感,嘴角微微下吊,冷静得像毫无感情的石雕,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她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这种神色,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谢景明的手指勾起她的领口,又肥又大极其不合身,显然不是她的衣服。
染在衣襟上的斑斑墨痕被雨水晕开,她的脸苍白得吓人,眼中是破碎的痛楚,嘴唇竟破了!
谢景明的眸色蓦地阴沉下来,“你去见郑行简了,你们都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他的眼神让顾春和很别扭,不由自主避开了。
谢景明眼中闪过一丝怒火,突然低头压住她的唇。
脑子轰地炸响,无法呼吸,无法动弹,只有灵魂在颤抖,僵硬的身体慢慢变得松软,软得仿佛没了骨头,整个人全陷入他灼热的怀抱中。
她被迫仰头,忘了所有的事,天地仿佛一瞬间消失了,只有他的唇、他的舌、他的温度、他的呼吸。
这一刻顾春和真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如一条濒临死亡的鱼。
在她窒息之前,谢景明终于松开了她的唇。
顾春和大口大口地喘气,全身几近脱力,门后的铜钉冰冷硬实,硌得她又疼又痒,却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让她羞耻得不敢抬头。
“别……”她摁住他的手。
谢景明反扣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向上一抱,手指轻拽,扯开了她的领口。
刷刷的雨声中,咚的一响,似乎是卸门栓的声音,门内的婆子紧跟着问了声:“谁在门外?”
顾春和大惊,拼命摇头,方才她盼着人家开门,现在只想千万别开门!
嘎吱,门从内开了条缝。
几乎是同时,谢景明抱着她一旋,躲在视线死角,那婆子探出半个脑袋,左右瞧瞧,没发现人。
水珠顺她小巧的下颌淌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绽开一朵小小的花。
谢景明凑近,轻轻吻着她的脸。
顾春和死死咬着嘴唇,拼尽所有力气不让自己出声。
门关了,里面婆子嘀嘀咕咕的,“听见有人敲门来着,怎么又没声了。”
又听人道:“大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哪儿来的人?管家的说今儿雨大,夫人姑娘们兴许不回来。走,摸两把去!”
“你先去,我再等等。”那婆子收了顾春和的钱,不敢撂下不管。
门内声息渐消。
撕扯中,顾春和肩头的伤也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