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权君王偏要强求(167)
念春对于家主夫妻不合的传闻已经有所了解,但是真的见到了两人离心离德的一幕,也深感意外。
自幼进入荣恩公府为奴,念春印象中何氏和沈崇一直是十分恩爱的,如今的局面莫说沈书云,就是她也觉得何氏虽然可恶,却也有几分可怜。
毕竟在官宦人家纳妾是常事,但是沈崇却是直接变心,这究竟是大有不同。
众人却没有注意,沈霄却在私下里偷偷握紧了拳头,直白地当着东宫来的宦官的面问念春:“那么说,大姐姐从前和康亲王府的婚事,就是不作数了,以后要嫁给安亲王世子了么?”
“大胆!你说什么大逆不道的浑话呢!”沈崇上前一步就大声呵斥沈霄。
正因为安亲王是篡权之君,必然对于讥讽和指摘他夺位不正的人格外介怀。
沈霄年幼,没有经过官场政坛的血雨腥风,并不知道这句在他看来寻常的质问,可能会给沈家招致怎样的祸端。
沈崇忙对东宫的内宦堆笑告饶:“公公明鉴,犬子言语失当,请公公淡忘此事,崇再拜以谢!”
沈霄的话最要命的是依旧称呼朱霁之父为安亲王,这等于否定了他的帝王之位,是极端的大逆不道。
“小女在太子跟前侍奉,能得到太子的信任,是何其光耀门楣的事情,我沈家必定对圣上与太子誓死效忠,公公明鉴!”
沈崇甚至对东宫的这个阉人行了跪拜之礼,让念春和东宫的内宦忙扶了起来。
“沈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沈大姑娘将来要腾达到何种地步,洒家拭目以待,公子方才说了什么,洒家并没有听得太清楚。”
“不清楚最好,不清楚最好。”沈崇听老太监这么说,心里常舒了一口气。
倒是沈霄,指节攥的发白,看向沈崇的眼神,就像是看待一条摇尾乞怜的走狗。加上对他移情别恋于一个小丫鬟,上了何氏的心的事情,也早就怀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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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姨娘带着王氏和沈霄,一同进入了东宫探望多日不见的沈书云。
对于翁姨娘和王氏来说,东宫本是她们此生都无法涉足的地方。
作为高门的庶枝,身份本就比旁人低一截,更何况东宫这样尊贵之所。
巍峨宏伟的宫殿衬托的人十分渺小,沈霄是曾经随着父兄进入过许多衙门甚至宫廷院落的,因此对于东宫并无翁姨娘与王氏的敬畏,反而心中涌起一股不平。
这里分明是新帝的龙兴之地,是真正的潜邸,而朱霁只不过是一个篡权者。
他的耳边回荡着那些搬弄是非者对他的奚落,虽然理智上明白那些人不过是为了让他心里不好过,但是对于篡党夺权的事,他自诩为忠臣之后,定然是不肯接受。
更何况,翁姨娘和王氏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分明已经让他对二人此行的目的探知一二,无非是利用沈书云在朱霁心中地位置,探知沈雷的行踪和下落。
即便是赵世康身边的人已经暗示过沈雷可能已经死在了围京之战,但是死要见尸,翁姨娘和王氏在抱头痛哭之后,仍然不肯相信,认为天无绝人之路。
沈霄曾经嫉妒沈雷可以上阵杀敌,为国尽忠、光耀门楣,此时却羡慕他死得其所,不至于被史书放在二臣传里。
芙蓉宫虽然并不在东宫主轴线上,但是距离东华殿并不远,沈书云已经在宫门口等候着他们,遥远看到侍人身后,是熟悉的家人的身影,忙赶上去迎接。
随后沈书云与翁姨娘和王氏握着手,泪眼婆娑地问安。
沈书云把他们应入殿宇内,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多亏你当初未雨绸缪,围京之战这样艰难,咱们一家子却早已经去了东山,隐藏起来。”
翁姨娘捏住沈书云的手,上下打量她,其实她比从前在沈家时丰润了许多,应当在东宫并没有操心什么事情,得到了休养与照顾。
王氏看向芙蓉宫侧殿里的巨大的白玉画案,对沈书云道:“大姑娘在此处,还能画画,倒比在家中要安逸清闲。”
沈书云揩去眼角的泪,道:“打发时光罢了,在这里又不似在家里,可以随时出街去。”
翁姨娘见屋内除了沈家人只有念春,便道:“太子封你做了尚宫,那么以后呢?你与康亲王府家到底是递过拜帖的……”
王氏是当初的媒人,这时候却只示意翁姨娘不要再说下去:“如今咱们就只担心自己家里人,哪里顾得到别人呢?如今大姑娘这好好的,便是最要紧的了。”
沈书云听王氏提到“自己家的人”,瞬间会意到她们在乎的人是沈雷,便低声对王氏和翁姨娘说:“太子殿下已经对我说过,会想尽一切办法保全大哥哥,只是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