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权君王偏要强求(152)
朱霁将茶水一饮而尽, 对沈书云说:“劳烦大姑娘千金之体, 侍奉我这个乱臣贼子, 篡权之人, 实在是委屈了。”
“的确是除了祖父, 没有侍奉过旁人。”
沈书云总是这样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朱霁看着却觉得更加恼火,方才的无名醋现在在心里被打翻在地。
高傲和自负被心里的妒火战胜,朱霁蹙着眉头看向沈书云去矮柜前准备茶水的背影。
他放下茶杯,到沈书云身后,紧紧搂住她,带着怨愤说:“一别三个月,走之前怕你寂寞孤单,还把你的丫鬟千辛万苦寻来,回来就看到你一点也不寂寞,走到哪里都有人求墨宝,差点忘了沈大姑娘才名远博,没人不知道。”
他的搂抱很紧,让沈书云不舒服,于是试着挣脱,却被扣得死死地。
“世子,请你自重。”
这句平静地告诫,却让朱霁更加恼火,仿佛是三个月前临走时那一句“篡权”的点评,一直让他窝了一口气,本来以为三个月的相思和再度相逢,会冲淡这股怨愤,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沈书云周围围满了旁人。
“自重?云娘,你这嫡长女的架子是不是该学着放放?难道只有有求于我的时候,你才心里有我?”
朱霁将沈书云抱起来,放到帐中的榻上,心中的怒火愤恨不已,沈书云一下子被扔到床上,略略觉得有些疼,撑着手臂坐起来,去抚头上的发髻,还好没有弄乱。
她知道朱霁是在吃醋,但又不能怪她,朱霁回来前甚至没有派人回营通报,仿佛就是要看看她在营里究竟在干什么。
沈书云讨厌这种被他监视和规训的感觉。
她从小在荣恩公跟前长大,祖父对她只是教育,却并不限制,然而朱霁已经是摆明了要将她今后都带在身边,这种限制只会越来越多。
沈书云蹙着眉头去思忖这些的时候,朱霁倒是笑了,问:
“沈大小姐在想什么?是不是嫌我回来早了,扰了豆蔻画师与万千拥趸的好时光?”
沈书云微微吐一口气,抬起一双明亮无暇的眼眸,对朱霁深切而诚恳地问:“世子打算一直把我带在身边吗?”
朱霁对沈书云的发问感到意外,沈书云是他的心上人,在他看来,留在他身边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是,不然呢?是不是还没忘了我那没见过面的堂弟?康亲王府比安亲王府,门楣高在哪里?让沈大姑娘念念不忘了?”
朱霁知道自己的话说的又刻薄又小气 ,他实则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是奈何看到沈书云的时候,就是忍不住这样说。
他总是想从她这里看到她对自己的想念与在乎,他猜测沈书云既然能以热的吻回应他,一定并不厌烦他,所谓的心里有他,也不仅仅是怀柔。
但是他就是不满足。
沈书云沉默不语,任他在嫉妒的海洋里自我涅灭。
朱霁忍不住想,康亲王府的世子,自幼体弱多病,为何沈书云会答应这门亲事,固然是父母之命不可违背,但是她拒绝与自己同往蓟州的时候,却那么斩钉截铁。
“你不过是觉得我蓟州举兵清君侧,是乱臣,配不上你这世代簪缨的忠臣之后对不对?”
朱霁的指节已经握得发白,他这发问问得声音很轻,却让人觉得是隐忍中埋藏着巨大的愤恨。
沈书云喉咙滚了滚,觉得此时的朱霁简直不可理喻。
分明是他野心昭昭,既然已经揭竿而起,让生灵涂炭环宇动荡,还要让她承认他是英雄豪杰,正义之士吗?
她纵然承认朱霁的能为与魄力,感佩他过去为自己做的一件又一件贴心的事,但是永远不会认同他举兵谋逆的所作所为。
沈书云甚至认为,这本来不应该是一件需要评价的事情,没想到朱霁如此在意。
联想到三个月前,朱霁来送田黄石告别时,却奇怪地不辞而别,让她瞬间明白了,为何三个月的分别,并没有让朱霁在见到她的时候表达相思,而是挑剔和怨怼。
康亲王府世子她从未谋面,谈不上喜欢,不过是盲婚哑嫁,但是至少对方是三媒六聘,而朱霁将自己劫掠到此,没有名分和未来的规划,连在军营里画点画,与人攀谈也要吃无名醋,真是令她觉得不自在。
沈书云觉得自己纵然对朱霁也有好感,但只要在他身边,就要一直小心谨慎,讨得他的欢欣,与四宝或者他手下的权臣们并无二致。
此时此刻沈书云觉得自己也只剩下了疲惫和烦闷,于是也升起了怒火。
“是。”
沈书云听到自己说出了这个字,有些意外,随后便畏惧起来。但既然已经说了,她在畏惧里也有一丝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