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能惑阳城,迷下蔡的脸。
身段窈窕,步履婀娜却秀雅,风姿绰约,华采熠熠。
从头发丝到指甲缝,恁是生得一丝毛病都挑不出来。如此完美的人儿,只要人替她捏了一把汗,提心吊胆,总觉得这样的人物不该存在于人世间,老天爷迟早会吝啬地将她早早地收回去的。
罗氏在宁江时,原还想着不知陆行在京中得多艰难,才会被逼得退亲另娶。陆行母亲早逝,后来都是她在抚养,所以对陆行的性子罗氏觉得自己也算了解。他却不是那受得胁迫的人。
因而此次上京,罗氏也是有意而为,就想亲自看看陆行的境况。然此刻见着长孙愉愉时,她却又有一丝拿捏不准了,陆行同意退亲,是真的因为无路可走才低头的么?
尽管罗氏对陆氏子弟有信心,他们不是那会被美色所迷之人,但长孙愉愉却着实有着能让所有男人疯狂和痴迷的容貌。
在罗氏失神之际,长孙愉愉和陆行一起给陆侹夫妇行了礼,跪在蒲团上叩首。
陆侹似乎也有些惊讶于长孙愉愉的容貌,夫妻俩叫起的声音都慢了一步。
于是整个行礼的过程里就多了一刻不应该的停顿。
长孙愉愉的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手背上,等着上头的人回过神来让他们起身时,她才一丝不苟地结束行礼,抬起脸朝罗氏轻轻一笑。
扑簌簌的,让人眼前仿佛有百花绽放,烟火璀璨。
长孙愉愉可不是傻子,这世上能名正言顺压制陆行的就是他的长辈。既然陆行成了她的敌人,她就必须得把长辈们给讨好了,就算不能成为助力,但是至少不能推到对立面,不然的话她的日子可就难了。
罗氏被长孙愉愉这笑容给甜得心都要融化了。她这辈子生了五个儿子,但就是没有一个女儿,最是眼热其他房的姑娘。儿子们给她生了孙女儿后,这种“馋女症”才稍微好了些,但罗氏依旧是极其喜欢小姑娘的。
因此骤然看到如此漂亮的小姑娘,又是陆行的媳妇,罗氏自然就喜欢上了。
本来罗氏还有些担心这位华宁县主矜傲,但看到她甜美灿烂的笑容后,罗氏心里为这对强扭的小夫妻的担忧就少了些许。
说不得人真是有运道的,有人生来就是有福气,例如长孙愉愉,偏她就碰到了罗氏这样的大伯母。
行过礼、敬了茶之后,因着在京城人口简单,不讲虚理,罗氏便热诚地开始招呼长孙愉愉坐下,不让她伺候。
长孙愉愉作为晚辈当然得做足了样子要伺候长辈用饭,于是乎她和罗氏彼此推让了起来,一来二去就热乎上了。
这其实并非偶然,长孙愉愉存心讨好罗氏,罗氏又因为不是陆行的亲娘,当然不肯为难长孙愉愉,不仅不能为难,还得做足十二分戏地疼爱长孙愉愉,这样外人才不会说闲话。
最后,长孙愉愉挨着罗氏坐下,脸上一直带着甜甜的笑容。
陆侹作为这里的大家长也是放下了心,他是怕齐大非偶,也听过长孙愉愉失贞的传闻,但既然是传闻也就不足为信,他只需要看陆行的反应就是了。
这会儿见长孙愉愉没有县主的骄纵气,人是又美又甜,感觉这桩婚事虽然是逼迫来的,但想来将来也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吃饭吧。”陆侹首先举起筷子,他不动筷子,桌上的人就都不能动。
不过即便他动了筷子,长孙愉愉也没动,她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口水,又喝了一口水,继续再喝了一口水。
杯子是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下。
罗氏见状心里微诧,朝陆行笑道:“以前在府里时,林厨娘做的饭菜你总能多用半碗,这回我来,老太太特地嘱咐我把林厨娘带了来伺候你们小夫妻俩。华宁你也尝尝吧,林厨娘不仅会做咱们宁江的菜,京城的菜式她也是学过的,她是老人,经验丰富,有她在这里照顾你们吃食,我和你伯父都放心。”
陆行点点头,“许久没吃到林厨娘做的饭菜了,的确想念,祖母她老人家费心了。”
陆侹搁下碗,长孙愉愉见状忙地站起身,“伯父,我再给你添点儿饭吧。”
陆侹点点头。
长孙愉愉起身给陆侹盛了饭,就站到陆行身边,甜甜地对他笑道:“相公也再添点儿吧?”
陆行虽然觉得威胁长孙愉愉有效,但这是不是也太有效了?长孙愉愉简直是过度发挥,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陆行都怀疑长孙愉愉要往他碗里吐口水。不过这却是多虑了,毕竟众目睽睽。
陆行将碗递给长孙愉愉,举案齐眉地道:“娘子辛苦了。”
是娘子而非夫人。长孙愉愉这会儿还不是陆夫人呢,她的诰命得靠着陆行,成亲后才能去礼部请。寻常人的诰命礼部能给拖上一、两年的,但长孙愉愉却没这种担忧,想来今、明两日诰命文书就会到府上的。虽然她作为县主也不稀罕什么劳什子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