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爱慕着梁晏,她对梁晏才是真心相待。
自始至终,薛鹂都冷眼旁观他的沉沦,看着世人称道的男子为她倾倒,躬下身去附和她这样的俗浅之人。她必定为此洋洋得意,甚至在心底耻笑于他的轻易动心。
魏玠听到薛鹂的笑声,脑海中似乎又回响起那只雀鸟濒死的鸣叫。
正如他发现那只雀鸟讨好家仆时的不悦,在掐死它的时候,他也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愉悦。
那薛鹂呢……她死了,他才能解脱,一切便回归从前的模样。
想到此处,魏玠的呼吸不自觉重了几分,手指也缓缓收紧,他眸光中透着阴冷,透过竹帘的缝隙去看薛鹂的身影。
她引诱他走入泥潭,却又独自抽身,摆出一副无辜的嘴脸观赏他的失态。
他不会放过薛鹂,既然许诺属于他一人,便是死了,她的血肉也要与他烂在一起。
薛鹂的嫁妆已经备好,婚服与礼冠也摆在了漆盘中。等到良辰吉日一到,她与梁晏便可成婚。在此之前除了沈家,还有一些琐碎的小事层出不穷,忙得薛鹂与梁晏焦头烂额。
姚灵慧为了祈求好运,便催促着薛鹂去净檀寺烧香拜佛,好去一去近几日的晦气。
净檀寺太远,薛鹂不愿意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受罪,梁晏本想随她一同去,临了却冒出一堆公务,只好让侍者护送她去礼佛。
只是不等梁晏处理完公务,有侍者急匆匆来寻他,说是薛鹂在上香的路上失去了踪迹。
第43章
平远候府已经布置好,新房也已腾出来,只等薛鹂与梁晏正式成婚。她忽然在此时失去踪迹,整个侯府,连带着魏氏二房都乱成一团。
薛鹂去礼佛当日,随同的侍女与侍从有七人,几人都安然无恙地躺在山野间,唯独薛鹂失去了踪迹。
梁晏心急如焚,领着人在附近的山野搜寻,又命人去查沈吉的动向,姚灵慧从魏府急急忙忙奔出来见他的时候,他已经一天一夜不曾阖眼,双目中满是红血丝,眼下也泛着疲惫的青黑。姚灵慧一见他便嚎啕大哭,梁晏安慰道:“鹂娘必定不会有事,眼看我与她婚事将近,应是有贼人掳了她想要换取银钱,不日后定有人来府中送信,无论如何我都会带鹂娘回来,夫人还请放心。”
即便梁晏这般说了,姚灵慧心中仍是焦急无措,她从不曾遇上这种事,眼看如今薛鹂要飞上枝头,从今往后再不必受人冷眼,谁知好日将近的时候出现了这种事。倘若薛鹂当真出了事,一切都会如泡影般消散,她只有薛鹂一个女儿,往后又该怎么办。
姚灵慧哭得喘不过气,回到魏府的路上仍在哭,一双眼哭得红肿。魏植也在为此事担忧,洛阳一带从前有匪徒绑走了魏氏的小郎君,拿了钱粮后便被屠了个干净,尸身堆在一起任野狼野鸟分尸,从此再无人敢对魏氏的子孙下手,洛阳一带的山匪也消失匿迹,断不该在此时对薛鹂出手。
梁晏的话要安抚姚灵慧,却难以安抚自己,每一时每一刻他都在焦急不安中。一刻找不见薛鹂,他惶恐中又庆幸,至少没能寻到她的尸身,然而时间越久,他便越觉得无措。平远侯驾马去找他,梁晏这才露出了无措的神情,声音微颤地问他:“父亲,我该如何做……”
他翻身下马拍了拍梁晏的肩,沉声道:“你去搜查她们母女有什么仇家,再挨个盘问监视。与侯府不合与你不合的皆要仔细盘问,此事只怕是从前与人生了过节,特意来寻仇。”
梁晏沮丧道:“我已经命人去查了。只是,鹂娘若出了事……”他说到此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当日怪我公务繁忙,若我……若我没有推脱,陪她一同礼佛,鹂娘不会……”
平远侯打断他:“若你陪她一同去,只怕你也要遭祸,不伤他人却只掳走了薛鹂。想必并非是穷凶极恶之人。他们有备而来,既然能掳走薛鹂,自然不会放过你。”
话虽如此,梁晏始终反复在想,若他当日陪薛鹂一同去,是否她便安然无事了,若此事因他而起,他必定终身悔恨。
薛鹂失踪的事平远侯府与魏氏虽有意压下风声,却无奈被有心人透露,很快连夏侯信都知晓了此事,在街上遇见了面色憔悴的梁晏,便大笑着讥讽他。
“那小娘子从前不是与魏兰璋相好吗?如何还能移情于你,兴许是临了反悔,舍不下魏兰璋,丢下你偷偷跑了。”
梁晏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要平息怒火,最后却仍是忍不住,当街与夏侯信打了起来。夏侯信的父亲是当今太尉,他自幼在军中长大,武艺不俗。梁晏却也是从小被平远侯手把手教出来的,加上几日积攒的焦虑与不安,都在此刻被这怒火引燃了,通通发泄在夏侯信身上,打得夏侯信鼻青脸肿,自己也没有占到太大的上风,最后还是魏恒路过将他们给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