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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娇(124)

“义父还有话要交代吗?”薛鹂转身问他,刻意强调了义父二字。

赵统微眯起眼打量薛鹂,忽地推了她一把,让她直接撞上了支撑营帐的梁柱。薛鹂磕到了后脑,尚未痛呼出声,赵统便欺身而上,将她的声音都堵了回去。

唇齿相贴,一冷一热,他的手臂更是如铜铁一般坚硬,任由薛鹂推搡也无法撼动分毫。

松开薛鹂后,赵统默默揩去唇上的血,薛鹂唇角亦是染了一抹猩红。

她胸口上下起伏着,强压下怒火,沉声道:“义父醉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的好。”

“鹂娘是否以为,一声义父便能灭了我的心思。”

薛鹂心中气恼,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敬钧山王为英雄,相信大王并非是那恩将仇报,强人所难的无耻之徒。”

赵统的手臂仍箍着她,将她按在梁柱上无法动弹。“世家名门,皇亲贵胄,有几人是干净的,即便是家风严正的魏氏,亦有罔顾人伦的无耻之辈,你又何必将我想得太好。”

薛鹂怔愣了一下,缓了一缓,逼出眼泪,凄然道:“义父何必逼我,我与兄长早已是两情相悦,你做出这等事,岂不是置我于不义,要我往后如何自处……”

赵统面色一沉,他松开薛鹂退后两步,语气重了几分,甚至有几分隐约的警告。“两情相悦……你与他?”

薛鹂抽泣着低声道:“还请义父成全我们,莫要逼得父子离心……”

赵统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锐利如刀,似是要将她切碎一般。薛鹂只敢低头垂泪,片刻后才听他缓缓道:“若我不成全呢?你觉得赵郢他会否为你与我反目?”

薛鹂紧攥着袖子,继续哭泣道:“鹂娘身份低微,自知是不配的,却也不愿见兄长伤心,为此与义父生出嫌隙。倘若义父执意如此,我愿引颈受戮,报答义父与兄长的恩情。”

她于赵统而言,始终是在淮阴落难时出手相助的良善女子,便是柔弱也要有一番傲骨,否则他便会因她卑劣的心性而心生鄙薄,待她也会更为轻慢。

赵统显然被她的话动摇了,长久的沉默过后终究抬步走了出去,没有再强行逼迫她。

待他出了营帐,薛鹂已是一身冷汗。

她缓缓走到桌案前饮了口冷茶,看了眼营帐的入口处,仍觉得心有余悸。

赵统征战沙场多年,有的是雷霆手段,倘若当真是毫无野心的忠义之士,怎会因为夏侯氏相逼便生出谋逆之心,顷刻间便召集数十万兵马北上。只怕是在平乱时便做足了准备,恰好赵暨因平乱名正言顺筹备兵马,如今又给了他一个被逼无奈的名。

赵统作为臣子尚且不忠,又如何能为了些许恩情放过她。

薛鹂平复了心绪,仰躺在榻上望着帐顶。

好在他只有赵郢这么一个儿子……

翌日一早,大雪覆盖天地,薛鹂整夜难以阖眼,天未亮便起身了。

军中早早搭好了祭台,供上了三牲与粢盛,巫祝陈觉在天明之时已经开始祭神。除了祈福祥,求永贞,此次祭神,更是为了问吉凶,以求鬼神护佑赵统百战百捷。

陈觉是近年颇负盛名的巫祝,此次民乱与关东大旱据说他都曾提前预料,民间也传他医术高超救人无数。

他在祭台之上以舞降神,口中念念有词,祭台四周的将士们则始终缄默,无人敢出声打搅。

将士们跟随赵统出生入死,每个人都想求一份心安,倘若祭祀过后能请来鬼神护佑,也能让士气大振。

薛鹂只能站在远处瞧上几眼,只见远处的赵统同样肃穆而立。

祭神之礼持续了许久,将近正午之时陈觉才停下,而后又拿刀宰杀了捆好的公鸡与红鲤。

薛鹂被冻到麻木,早已无心去看祭礼,正侧耳听赵郢与她说话,却听到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踮脚想去看发生了何事。赵郢索性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肩上。

薛鹂扶稳后,此时再去眺望,正好见到陈觉高举手臂,掌中握有一块碧色玉石。

玉石上沾染的鱼血还在往下滴落,他跪在祭台之上,双手托起那块碧玉,高声呼喊:“齐室已死,豫王当兴。吴女得子,天下太平!”

呼喊声响彻无比,口中所言更是振聋发瞶。

红鲤腹中藏有玉石,赫然便是神灵给予的指引。

赵统驻守豫州,素来有豫王之称,此话已是料定他将取代齐国正统皇帝,立下不世之功。

军中哗然一片,除却振奋人心的前一句,后一句更让人心中疑惑,纷纷猜测吴女是何意。

托着薛鹂的赵郢却身子一僵,忙将薛鹂放下,惊愕道:“真是奇了,这陈觉竟有几分能耐,能请来祥瑞……他后半句是何意义,什么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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