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捅了皇帝一剑(84)
“我给你说实话,你不要生气。这把剑的剑坯留在你卧房里,七月份你去骆都,我偷偷把它取了出来,请乔川教我铸好的。”江允靠近雁晚,两人的额头贴在了一起,“木兰是花中君子,我却偷偷摸摸做小人。姐姐,你可会怪我?”
雁晚心情复杂,她曾许诺,这把剑由江允完成一部分,自己来完成另一部分。但万事缠身,铸剑一事竟搁置了将近一年,令她成了毁约的那个人。
“还有此物,听我说完再打开。”江允撤回身子,把方形盒子也递到了雁晚手中,柔声道:“我听闻男子会为心爱的女子描眉,但你不爱施以粉黛。我便去请教文姑姑,想让她教我编发……但她却说,我该投其所好。”
描眉?编发?投其所好?雁晚摸摸后脑勺,她原本正为了江允铸好的剑感动不已,现在却陷入了一种茫然。她捂住江允的嘴,思索了片刻,笑道:“描眉而已。现在天色不算晚,文姑姑应当还未歇下。我去寻姑姑一趟,你乖乖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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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璧的确没有歇下,雁晚扣门时,她刚刚合上书。一见来人是雁晚,文璧便喜笑颜开,道:“裴姑娘来寻臣,是有要事?”
她爱屋及乌,殿下喜欢的姑娘,她当然也喜欢。
“姑姑好。我来找您,想借画眉用的东西。”雁晚扭捏地将手背在身后,难为情地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文璧会心一笑,她想起盛夏时发生在鲤鱼池边的事,莫非殿下终于开窍了?
“姑娘稍等,臣去取。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姑娘若喜欢,便自己留着,算是臣的一点心意。”很快,她便从妆台中寻出一枚青黛,轻轻放在雁晚手心,道:“见到殿下与姑娘这样好,臣便放心了。殿下喜欢你喜欢得紧,还望姑娘莫要辜负他。”
雁晚心悦江允,并期盼尽可能地延长这段关系,希望晚一些再分别。她欲言又止,没有回应文璧的话,而是勉强笑了笑,颔首致谢。
待她回到江允面前时,江允仍旧乖乖坐着。月华如水,把江允衬托得更如画中人,她忽有些不忍打破这宁静,故而即使已经坐到江允身边,也仍沉默了许久。
直到江允吻了她,她才回过神,并意识到方才的一瞬发生了什么。她装作气急败坏,双手在江允身上一通乱摸,非要江允哀叫着求饶才肯罢休。
两人闹完这一场时,雁晚的发带竟松散了。她索性一把扯下发带,任长发随意地披撒在肩头,再指着小盒子问道:“我现在可以打开了吗?”
江允点点头,默许她打开。
随着盒子前方的小锁被打开,盒中精致而生动的木雕便展现在了月光下。
“这是……小狗?”随着月上中天,月辉也越来越明亮。雁晚借着光亮,看清了栩栩如生的木雕,一条垂着耳朵的小狗正卧在树下,静静酣睡着。她抬起脸,正对上江允期待的眼神:“你雕的?”
“你不是喜欢小狗吗?这是用木兰树的枝干雕的,花了我很多功夫。”江允与雁晚靠在一起,眼神柔得快要化成一滩水,“这个时节不适合植树。明年春天,我寻两株木兰树苗,一株栽在王府,一株栽在你院中。”
“我不喜欢小狗,”雁晚心里温热,于月夜下映进了灿阳,她拿紧小盒子,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攀上江允臂膀,与情郎紧紧抱在一起,“我喜欢小允。”
江允为雁晚的话酸了鼻子,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他轻抚雁晚的脊背,提醒道:“盒子底层有个东西,拿出来看看。”
雁晚按江允的话,果然发现小狗与木兰树的底座是可以移动的,她揭起底座,在其下发现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红纸:“这是何物?”
“我的生辰八字、籍贯,甚至往上数三代的名姓,都在这张纸上。”江允过了变声期,声音不再清脆如铃,而是像年幼的劲竹一样,即青涩,又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浑厚。
他把声音放得很低,如琴师一般,一点点拨动了雁晚的心弦。雁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在错愕惊讶之中听江允说完了接下来的话。
“七月七乞巧节,你在骆都,本该收到我给你写的情信,上有‘念卿卿’三个字。”江允顿了顿,继续道:”那是我第一次写字予你,但你没有收到。眼下是第二次——我予你的庚帖。”
雁晚终于清醒了一些,她的脑子向来清晰明白,今夜竟糊成了一团。她如星般璀璨的眸子紧紧凝视着江允,道:“男女结亲,才互换庚帖。三郎,我心悦你不假,但论到结亲……”
——根本不可能。
她不忍心说出后半句话,唯有蹙起眉毛,希望江允能体谅自己的心思。她有未完成的理想,有向往自由的天性,如何能应下江允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