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捅了皇帝一剑(53)
他眼神冰冷,不再似狡猾的狐狸,反而像捕猎时的毒蛇。红月不禁怀疑,自己若说错一个字,岳知节就会立刻掐断她的脖子。
“你们藏书阁中,有太多我教的秘密。”红月轻轻闭了闭眼睛,将空荡荡的禁闭室幻视了一圈,又道:“我不得不烧。”
雁晚听到这里,心中的疑云膨胀得更大。她看过密室里每一条有关蚀火教的情报,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过五六条而已,几乎全是无关紧要的历史秘闻。蚀火教迁徙的时间太晚,纵使是澄意山庄,也难以一时半会儿将它挖个底朝天。
况且,面对蚀火教这样的大帮派,若真想抽丝剥茧地深究,澄意山庄怕是要招来不小的麻烦。
岳知节欲再次开口,却被雁晚打断,她凝视着红月的眼睛,问道:“你潜入我们山庄来放火的胆量,那么自然少不了智慧。藏书阁层数之高,占地之广,你如何保证,刚好能烧毁你想要烧毁的东西?莫非,你夜夜都来此打探?”
雁晚说完这段话,稍微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遍屋内所有人的神色,才继续道:“更何况,若在火势蔓延之前,我们便将火扑灭了呢?你岂不是功亏一篑?究竟我高估了你,你实则空有勇气,没有头脑,还是你的借口太拙劣?”
红月咬紧下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若说岳知节阴冷似毒蛇,那么此刻咄咄相逼的女子便像一团火,毫不留情地将她烧了个干净。她低下头,欲作最后的挣扎,道:“我初次做这种事,缺少考虑罢了。”
苍白无力的辩解!
雁晚上前一步,抬起了红月的下巴,冷声道:“其实你生得很美,功夫也好,应当很有本事,何必替蚀火教卖命。数月前澄意山庄护送兵器前往青州,一行十六人全被毒杀,与你们可有关系?”
十六个同门的死,是雁晚心底极深的痛。她做不到释然和忘怀,除非始作俑者死在她的剑下。
红月一个怔愣,茫然地摇了摇头,矢口否认:“你今晚已经见识过我的‘头脑’,就算教中真的那样做过,也不会让我知道。”
“你前半句话说得对。就算你知道此事,也只有机会做个打手而已,没有本事做掌舵的那个人。”雁晚松开了红月下颌,扫了一眼沉默许久的岳知节,道:“想做大事,起码要有岳知节那样聪明。”
岳知节不悦雁晚突然提到自己,他摆出惯例的笑容,表示自己的不满。
“你还有一晚上的时间编造借口,明日清晨我再来看你。若到时候还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可别怪我没有手下留情。”雁晚把捆在红月身上的绳子又紧了紧,再次确认无误后,便拉起许成玉走出了禁闭室,岳知节也随后走了出来。
雁晚嘱咐守在门口的两个弟子,让他们看好红月,不可松懈。两个弟子连连点头,毕竟,谁都不想挨庄主的骂。
许成玉被雁晚拉着走出很远,踌躇多次,才犹豫道:“你弟弟……谢泽兰儿子的病,你不用担心,我能治好。”
雁晚诧异地看了一眼女医者,笑道:“我担心什么?我可没承认她是我娘,她的儿子更不是我弟弟。”
医者点点头,忽地想起来了什么,便又问道:“你先前前往江南,见到了萧连溪,他是不是已经很老?”
这下子雁晚更加诧异,她把许成玉的面容打量了好几遍,缓缓道:“萧连溪已经快六十岁,但容姿焕发,显然不服老。他是你的故人?”
许成玉点点头,竭力按下心中的波澜,以平静无波的面色向雁晚解释:“我与他都是鹤州人,他曾是我的邻居,屡次嘲笑我丑陋不堪,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俩结下深仇大恨。但听你说他容姿焕发,明显不是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我好伤心。”
雁晚深深看了一眼许成玉,什么话都没说。
野猫叫了几声春后,岳知节又折返回禁闭室。他以“庄主之令”为借口,命守门的两个弟子退下,才缓缓推开了门。
月光随岳知节的脚步倾洒进室内,映照出他病态的俊美。红月眼中的星火渐渐明亮起来,她灿如朝阳地笑着,道:“你来救我了。”
岳知节关好门,坐在许成玉方才用过的椅子上,与红月四目相对,冷着脸道:“我是来审你的。”
审我!他是来审我的!红月灿烂的笑容一下子凝滞住,转而成为一种凄惨的笑,她因肋骨的疼痛而止不住地咳嗽,竭尽全力控诉道:“你骗我,你骗了我!”
“其实裴雁晚说得对,”岳知节前倾身子,好让低着头咳嗽的红月看清自己的面容,“你长得这样美,又有好身手,何必在我身上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