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捅了皇帝一剑(213)
江卓见弟弟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知晓他心怀羞涩,便又轻快地说道:“昨日是七月七乞巧节,我府中的丫鬟尚且要多打量几眼英俊的侍卫。陛下,您从未与裴姑娘一同庆贺过乞巧节罢?”
乞巧节……
数年前的乞巧节,雁晚身在骆都,江允则留在云州。江允寄了一封寥寥数语,却饱含情意的情信给意中人,中途竟出了岔子,雁晚没有收到。
后来的每一年七月七,江允皆是孤身在思念中度过的。
江允小心翼翼地捡起核桃,良久才道:“长姐,过去你常年在外,我与你虽算不上亲密,但关系尚可。如今能与你坐着喝喝茶、下下棋,倒也还算过得去。”
气氛凝固一瞬,江卓心绪复杂,在她的手足中,与她算不得亲密的,何止一个江允。
她共有三个弟弟,个个都关系浅薄,比不得寻常人家深厚的手足之情。如果一定要挑一个最亲近的出来,只有她亲自教过骑射的江允了。
江卓笑了笑,以遮掩自己的尴尬:“嗯,那臣便多进宫罢。”
*
骆驼前行的速度相当悠闲,等它慢慢走到人烟聚集处,天空中已不知换了几波云了。
家家户户皆用胡杨枝干制成木栅栏,雁晚听闻,这些木栅栏不仅用来圈划各家的地界,还有防狼之用。她比划了一下,发现栅栏只与自己的小腿平齐,沙漠野狼轻轻一跃,便能跨过栅栏。但对生活在此处的百姓而言,这样的防卫聊胜于无。
雁晚叩开一户人家的门,略一颔首,问道:“请问,附近可有姓程的人家?”
这户主人摇了摇头,茫然回答:“海云关几十户居民,好像没有哪家是姓程的啊。”
“那么,可有哪一户数月前有老人去世?”雁晚换了个问法,“如今,那户人家应当只住着老奶奶和外孙女——外孙女与我年纪相仿。”
“噢,我想起来了。”主人垂目沉思了一会儿,终于欣喜地点了点头:“他家的外孙女,前些日子帮我们赶走了沙漠野狼。”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株高大胡杨,道:“他家就在那棵树下。你去大声喊句陈阿婆,老婆婆就会乐呵呵地出来迎接你。”
雁晚向他道谢后,直奔胡杨树而去。她没有依人所言,高呼陈阿婆的名字,而是把骆驼拴在树下,再叩响房门。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门里站着的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她掉了门牙,说话漏风:“你是谁哇?”
“阿婆,我是程芙的朋友。”雁晚露出一个柔和的笑,“程芙可在家吗?”
“阿芙?你问我家阿芙吗?”老婆婆上了年岁,脑子反应不快,她挠挠鬓发,道:“阿芙去哪了?方才还在啊……”
“哦哦哦,”她突然笑得咧开了嘴,“她去打水了,很快就会回来。你既是她的朋友,便进来等罢。”
雁晚摘下斗笠,微微颔首:“谢谢阿婆。”
老婆婆终于注意到她身负三把剑,好奇地问:“小姑娘,你用这么多把剑呐?”
“这把是送给程芙的,”雁晚解下系在腰间的新剑,指给老婆婆看其上的芙蕖花纹,“她原先用的那把剑,出了些小问题。我重新铸了一把,送给她。”
雁晚隐瞒了程芙掷剑进熔炉,把剑化成一滩铁水的事。
“原来是这样。”老婆婆热情好客,她择了一把色泽艳丽的葡萄,道:“这是阿芙今天一大早在集市上买的。她的腿脚快,我去赶集,来回一趟要费大半天,阿芙只用一个多时辰。”
老婆婆说这话时,眼里溢满自豪骄傲。
海云关虽有绿洲,但难以自给自足。居民们常去附近城镇赶集,与人交易,来维持生活。
老婆婆又问:“你和我家阿芙,是什么朋友哇?”
“我是她的同门。您应当知道,她在澄意山庄学艺罢?”
“知道知道。那,阿芙她,没有给师门添麻烦罢?”
雁晚摆摆手,如实叙说:“程芙很争气,她在一场盛会中,夺得了魁首。”
老婆婆愣了一瞬,迷茫不解:“什么叫做‘魁首’?”
“就是……”雁晚思索着措辞,解释道:“就是她最厉害,旁人都不如她的意思!”
老婆婆闻言,“哎呦”一声,拍着大腿笑了一阵。她心花怒放,乐得双眼眯成了两条缝。
程芙回来时,看见的便是外婆拍腿大笑,而自己的同门则在一旁微笑鼓掌的场景。她放下水桶,冷声唤道:“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要来。”雁晚捞起新剑,往程芙怀中扔去:“我跋涉千里,只为兑现许给你的诺言。”
剑身细长且轻盈,程芙还未回应雁晚的话,便先被这把剑吸引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