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捅了皇帝一剑(203)
“让他们急去罢。”江允嗤笑两声,抬腿走下了拱桥:“舅舅也急,嫣然却无所谓。”
平荣为他撑着伞,紧随其后追了上去:“奴才有幸在长公主的赏花宴上见过华小姐,的确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再多说一个字,朕打烂你的嘴。”江允驻足回头,指着平荣的鼻尖笑骂。
平荣慌忙捂住嘴,殷勤地笑道:“您隔三差五便说要打烂奴才的嘴,哪次真的打过呀?”
当天晚上疏星朗月,江允在黄骓池垂钓到半夜,因实在受不了惹人嫌的蚊虫,才提起鱼竿踏上回太极殿的路。
“奴才帮您拿鱼竿?”平荣提着半桶鱼,弯腰伸手,笑着试探。
江允却宝贝地把鱼竿往怀里一搂,皱眉道:“不行,这是今天云州来的东西,朕不给旁人碰。”
难怪陛下傻笑了一整日,原来是因为这个!
从黄骓池回太极殿的路途稍远,江允未走出几步,便有一个白色的人影从黑暗中冲出来,直挺挺撞进他怀中。
平荣大惊失色,正要喊“有刺客”,却听江允冷冷道:“勇毅侯急成这样?女儿的名节都不顾了?”
少女容颜极盛,如一朵绽放在月华中的牡丹。她扑通跪在地上,低低地垂着头,浑身发抖:“奴、奴婢是宫中的宫女,在此迷路,无意冲撞贵人!”
华曦的美丽世间罕见,江允稍微结合白日的事,轻易地猜出了少女的身份。他丝毫不为少女的美丽所动,而是握紧鱼竿,质问道:“嫣然那条路走不通,你便假扮宫女,要走一条更极端的路。”
他见华曦因为恐惧而落泪,便对平荣道:“你派个人送华小姐回府罢。朕自己回太极殿。”
小太监藏起了鄙夷,先把灯笼递给江允,再恭恭敬敬地为华曦指引方向:“华小姐,这边请罢。”
华曦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低眉顺眼地道了一句“多谢陛下”,便跟在小太监身后离去。
她委屈不已,明明是爹娘让她进宫演戏的。爹娘说,凭她的美貌,陛下必定一见倾心。可是,她竟还未对上陛下的眼睛,便被下令“请”走……
想到此处,华曦金豆般的眼泪簌簌落下,竟忍不住啜泣出声。江允还未走远,隐约听见了她的哭声,本能地想安慰几句,可转念一想华曦的荒唐行为,便径直离去了。
平荣对华曦的行为相当不屑,只顾自己走在前头,压根不顾华曦是否跟得上。他未走出多远,忽听见身后的美人娇滴滴唤了一声“哎呀”,他转头看去,只看见一块石头朝自己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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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轮守的暗卫又是司影,他接了差事,没有随江允同去黄骓池。见江允孤身回来,他正要发问,江允却抢先开了口:“你去休息,不用守夜。”
司影点点头,消失在了夜色中。
江允饮下温热的汤药,蒙头倒进榻里。他又梦见了湖心乌篷船里的温存时分,雁晚褪下胫衣垫在他的膝盖下,尽管如此,他的双膝还是跪成了青紫色。雁晚为此后悔,许诺以后不在这种地方闹了,他揉揉瘀血,深以为然。
汤药有助眠的功效,江允未过多时便觉得头脑昏沉,眼皮打架。只是,今日的药效似乎起得快了些……
太极殿外,轮值的守卫纷纷打起了哈欠。他们个个学得精明,每到夜深人静时,只要无人发现,便靠在墙上、柱子上打盹。
正在他们昏昏欲睡时,阶下走上来一位腰肢款款的美人。美人生得冰肌玉骨,眼含秋波,她向领头的守卫使了个眼色,解释道:“妾是来侍寝的。”
领头的守卫姓陈,他与华曦眼神交汇,随后让出一条路,低声道:“放华小姐进殿。”
江允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忽觉着怀中多了副温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他在半梦半醒的混沌神思里拧紧眉头,轻轻唤了句雁晚的名字。话音刚落,他便发觉怀中之人的脊背猛然绷紧,他疑惑着,缓缓睁开了双眼。
太极殿的守卫是死绝了吗!!!
下一瞬,华曦骨碌碌滚到了冰凉的地板上。她本就满脸是泪,被江允这么一推,更是吓得花颜失色,无措抬头望着暴怒的君王。
江允隐忍着怒意,没有唤来侍卫,他从枕下翻出一把匕首,抵在华曦的下颌,冷笑道:“勇毅侯是否嫌命太长,竟算计到朕的头上来了?”
华曦吓懵了,既流不出眼泪,也说不出任何话。她见江允打开了紧锁的柜门,从中取出一方木盒,又见江允一步步朝她走来,为她展示木盒里所容的物件。
那是一方精致的玉玺,玉玺的上半部分赫然是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华曦看看玉玺,又看看江允阴恻恻的俊美容颜,霎时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