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太子爷欺负哭了(59)
“哦?”林揽熙起了兴致。
徐铭洲心里莫名一慌。太子爷的神情太过笃定,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又跳进了一个陷阱。他想拍大腿。
不过林揽熙很快让他安了心。但见眼前人一双深邃如星的双眸懒散骄矜,语气更是混不在意道:“没有夫子跟学生较量的道理。”
徐铭洲稍稍放心。
林揽熙却一指稳稳当当坐着的李清婳,“就让她跟你较量一下吧。我在旁指点她一两下,也就成了。”
“我?”李清婳的墨色瞳孔微微放大,红唇轻轻张开,满脸写着茫然。
可林揽熙毫不犹豫地点着头。“对,就是你。”
……
众目睽睽之下,李清婳脸色一赧。她的琴艺算是上佳的水平,之前在惠光书院也好,陈夫子教她的时候也好,都曾让李清婳当众演奏过,所以其实她不觉得有多为难。
只是要与铭洲表哥较量,让她心里有些不舒坦。她听过铭洲表哥的弹奏,其实算不得多好。要是铭洲表哥输了,岂不是更难堪。
“你不比,可还有旁人呢。”柳知意人如其名,一下子觉察到李清婳的想法,适时提醒道。
李清婳顿时反应过来。是啊,若是自己弹,或许还能卖几个空子,让表哥的琴艺衬得更好一些。想到这,她轻轻颔首,将护甲一点点缠在自己的指尖。
周围的人难得见人斗琴,都屏气凝神地瞧着座位上的二人。李清婳的琴是贵妃姑母赏下的梧桐木古琴,虽不是四大名琴之一的焦尾,但其声如飞瀑连珠,十分入耳。徐铭洲用得则是之前徐氏送给他的梓木琴,其声悠悠,颇有古音。
皆是上品。
有人提议合奏,但很快被林揽熙否决了。理由是合奏难分上下。
于是二人分奏两曲。徐铭洲选的是自己最拿手的《雁落平沙》。此曲借大雁抒远志,既有书生意气,又有遗士心胸,是文人的首选。
李清婳不知该奏什么,索性决定先听徐铭洲奏完再说。
九月之初,天气依然炎热。好在因为林揽熙在,所以国子学府的冰一下子多了起来。外头是长松翠竹,浓翠蔽日,房里是四角的硕大冰鉴各自散着凉气,上头还盖着些青槐嫩叶,用以让房间变得清香。
在这样氛围下赏琴是件美事。然而徐铭洲似乎有些急躁了。大概是急于把方才丢失的面子挽回,又大约是这些日子疏于练习,他竟接连弹错了三个音。
连李桃扇都听不下去,用手指揉了揉耳朵看着曹雪柔道:“你觉不觉得琴声有点迟滞?”
曹雪柔在国子学府呆了两三年了,毫不犹豫点头道:“不知迟滞,而且手生的很。你不是说这位表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有名的才子吗?”
“可能是醉心诗书,忽略了琴艺吧。他们毕竟是要考状元的人呢。”李桃扇好心替他说了几句话。
然而曹雪柔却不屑地撇撇嘴。
一曲终了,林揽熙淡淡抿着熟水,什么都没说,只是唇边始终挂着玩味的笑。而后,他的目光聚焦到了李清婳的身上。
见她神情之中带着些担忧,林揽熙咬咬牙。他本可以把徐铭洲逐出国子学府的,身为太子,这点事简直不在话下。可这小妖孽胆小脾气大,他怕到时候她因此恨上自己,到时候反倒因小失大。
投鼠忌器啊。林揽熙觉得烦。
但这不代表他会无所作为。相反,他盯上的人,基本上下场都很惨。
“婳婳要弹什么?”因她手指已经缠了护甲,柳知意便帮忙翻起琴谱。李清婳还想再挑挑,旁边已经响起李桃扇的声音。“我记得当初姑母入宫之前,教过咱们一首《阳关三叠》。”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可李清婳挺着笔直的细腰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就它吧。”她心忧林揽熙,正打算挑一首不太熟的曲子。自然也不能太过丢人,而《阳关三叠》是三个月前在惠光书院曾练过一旬的曲目,大概也不会太差。
李桃扇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满目都是震惊。
“那不是你最擅长的曲子?”曹雪柔推了推李桃扇道。
“是啊。”李桃扇咬咬牙。她本想要是李清婳推辞,她就借机上去替她弹奏的。林揽熙既然能教琴艺,肯定是喜欢琴艺出众的女子的。没想到李清婳压根连机会都不给自己。
而且李清婳这回弹完,她下次肯定不能再弹《阳关三叠》了,要不然肯定会被大伙说是学李清婳的。
李桃扇觉得心烦,自己还不如不多话了。
这会,李清婳的手已经搭在了琴弦上。她的手指细长而白皙,与古朴的瑶琴相得益彰。
窗外翠竹摇曳,远处柳枝轻摆。旷然的琴室里,凉风和畅,铜炉点着松香。在这样的环境里,李清婳的琴声一出,所有人的心都立刻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