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遥(272)
娇靥态,粉羞颊,眉似春山,眼若秋波。
他手下一紧,策马疾驰,高台红袖满街舞,一匹幽蓝驰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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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风,第二日起来新花丛丛摇曳,晃动一池春水。
辛越一早起来打了七八个喷嚏,顾衍坐她身旁,她到哪,顾衍便跟到哪。
终于,她坐在卧房的妆台前,实在受不了了,道:“你自去忙你的呀。”
顾衍拉一把圆凳在她身旁,分腿手肘抵在膝上,坐着看她:“再让我摸一摸。”
“不要。”
顾衍眉眼凝重:“就摸一下。”
“那好吧,就一下。”
她倾身向前,顾衍探出手,往她额上一贴,接着绕到她后颈,把她的头往这边压,额头贴上她的。
半晌,辛越推开他:“真的没事,没发热,定是有人骂我呢……啊……”
她猛地转头,迅速掏出帕子捂着口鼻,打了个响响亮亮的喷嚏。
抬起头时,脸色忽地一变,浑身僵住不敢动。
顾衍立刻起身,一手掐腕脉,一手在她的后心一探:“哪里不舒服?”
“葵水……”脸上热意躁起,浑身的热流都似乎往小腹处涌动,她欲哭无泪,“帮我叫红豆。”
辛越今日一早打个喷嚏将葵水打了出来,细数已经是第二次因为葵水在顾衍跟前丢人了,致使她整个上午都恹恹的。
腿上搭条毯子,侧躺在榻上,手里握一卷杂书,前头竖着一架百蝶戏花的屏风,是顾衍在他的书房临时做出来的隔断,他不放人,隔一刻钟便过来看一眼她,让她留在这听热闹。
书房人来人往,报着昨夜一场滑稽大戏的后续。
果然如辛越猜的那般,坊中今日传言最盛的,便是崔记布帛使人皮肉肿胀之事。
百姓们雾里看花,看起来是神坛上的东西掉下来了,被缚住了手脚不得动弹。
便不乏有人想上去踩一脚,扯一块肉下来。
相机牟利的不少,将家里的崔记布匹全数翻出来,抱着上衙门告崔记,嚷嚷要赔偿,今日衙门门口被一溜长队堵得水泄不通,匹帛堆满大门两侧。
也有人将信将疑,多番试探,却发现家里崔记的布匹没有异样,都纷纷觉得自己运气绝佳,晚间欲往关扑老板那走一遭。
更有甚者,说崔记布匹有妖异之处,让人穿了浑身就跟打气似的膨大。
大多人还是持着看热闹的态度,乐意往井里投一两颗石子,随意嬉笑二句。
而同平头百姓们闲笑看戏的态度不同,商户世家们齐齐出了一层冷汗,崔家在江宁屹立多少年,多少人的父辈祖辈从小就是听着崔记的名声大的,如此龙头世家,名下所有匹帛店一夜之间全数关停,崔家大宅关门闭户,当家人被请到衙门里喝茶,还未放回家。
众人颇有点唇亡齿寒之感,但有人从崔家的惊变之中看到了庞大的商机。
辛越想的是,崔家人是不可能一直扣在衙门的。
这是顾衍的机会,辛越不知道他在这整个江宁丝纺业暂停的这短短几日内,会做出什么样的安排,如何把丝纺这块众人垂涎多年又不敢轻易触碰的肉分出去,需要精准衡量。
热闹话来回报了几遍也就是这样,渐渐的来报朝事的就多了。
她听得没意思,捧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枣茶正要喝,门口噔噔噔传来急促踏步声。
她眼皮一跳,果然响起熟悉又欠揍的声音,但那声音一开口就是,“辛越不在吧?”
“……”辛越默默坐直,竖着耳朵尖细听。
顾衍显然没有搭理他。
辛扬把头上的帷帽摘了,往顾衍身前一戳,神神秘秘道:“你猜我昨夜又遇着谁了?”
不必顾衍回答,他自顾便抖了出来:“陆于渊。”
辛越手一抖,七分满的姜枣茶滴了两滴到腿上的毛毯,心道辛扬这吊儿郎当的语气,可别是不怕死地招惹人家了。陆于渊这人记仇的模式跟旁人不同,当下不还你,日后你走哪哪不顺的时候,再想起来曾得罪过这人时,就迟了,他已经把你打下泥潭,身周划一道圈,表示这是爷要整的人,谁敢拉一起打下去。
顾衍的眼神往屏风处一飘,搁了笔,轻抬下巴示意他落座。
“你可别告诉她啊,否则她不定要笑话小爷多少年呢。昨夜里我同他过了两招,虽然……当时没打过,咳咳……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小爷没丢人,撑了一刻钟呢,那小子心思挺多,临走时还给小爷留了三颗夜明珠。”
辛扬往怀里一翻,三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翻在掌心,再往顾衍桌上一倾手,珠子骨碌碌朝他身前滚,顾衍拿奏折挡了,三颗夜明珠稳稳当当停在桌面上。
澄明莹润,不是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