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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遥(253)

作者:容溶月 阅读记录

辛越爬坐起来,一只滚烫烫的大手紧紧扣着她腰侧,她凑过去揶揄道:“小郎君可是舍不得我?”

顾衍没搭理她的话,垂眼看棋局,左手执白子,右手从她腰间往上挪,有意无意搭在她肩头。

辛越嘿嘿一笑,两指捏他下颌:“给本公子笑一个。”

顾衍慢悠悠抬起眼帘,微微歪头,下巴轻抬,极缓极缓地挑起嘴角,眼神带一丝挑衅。

辛越的头顶瞬间没入一道闪电,游蛇一般窜入脊骨,流达肢骸,最后在心头重重一击,又麻又酥。

胡乱丢开手,恶狠狠叮嘱他:“往后不准对旁人这般笑!”

不一会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低喃,“真是要了命了。”

她心里头还在砰砰乱跳,手上热感未散,忽地半跪起来,探手将掌心覆到他额头,还是滚烫一片,再用自己的额抵靠过去,却被一只手按在原地,辛越听到他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带着浓浓鼻音:“别这么近。”

辛越不以为意:“要过病气早过了,你别动让我碰碰。”

说着掰着他肩膀,固执地拿额头去碰他的额,果然不但额头比自己的滚烫许多,鼻息还是一派灼热,像小火炉上煨的汤滚出的热气。

辛越算着时辰,如今该是最难受的时候了,她跪坐着,显得高一些,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把他的头往自己肩上按,口中却温柔道:“是不是很难受?头晕不晕?借你靠靠。”

顾衍一点也没不好意思,眼里笑意流淌,顺势靠她肩头,哑声,“晕。”

难得褪了玄色衣衫,换上一身白衣的顾衍,面容透着病态的苍白,嘴唇如清淡月华洗过,乌发披散一半,恰恰遮住锋利如刃的下颌,把煞气全掩了。

这样虚弱靠下来的模样,让辛越心中荡起万千豪情,只想划一片山头,将这病弱郎君拐到寨中做压寨夫人。

心中如此激荡,手上越发温柔地拍着他手背:“要不要我唱歌给你听?”

“……”顾衍犹豫了一瞬,“念诗吧。”

“我唱歌也很好听的呀,”辛越暗道他不会挖掘自己的闪光点,“其实好些诗也能唱的你知道不,就书里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虽说少一支篙子,但也挺适合现在。”

“阿越,”顾衍忍不住劝,“想想你看过的戏折子,如今日暮时分,荒山野岭,阴雨漫天,女子歌声从马车中传出,若山间有甚山魁树妖,便捉……”

话未说完,顾衍的头就落了个空,霎时坐直身子,怀里果然埋进来一只小脑袋。

他轻笑,胸口起伏,咳了一声,无声地拍她的背。

顾衍的耳朵免遭荼毒,辛越脑子里都是挥之不散的那出《山隗记》,二人紧紧靠着,阖眼歇了一阵。

子夜时分,细雨将歇。

长亭从前头拍马而来,车队在预计时间内到达了小镇外的客栈。

近来春雨连绵,守夜的小二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见过客了,偷着懒在柜台后头打盹,乍听到急促的马蹄声,惊得额头重重在柜面上磕了一下,霎时清醒,也顾不上头上是不是鼓了个大包,抄起伞就笑呵呵地往外迎。

一出客栈门,就着门口两盏透晕光的红灯笼,看到几十个大马金刀的壮汉汹汹上前,吓得腿打哆嗦,连往后退两步,被门槛一绊,双脚往前翘起,身子往后倾倒。

心道这下完了,也不知这几十个牛犊似的大爷是不是要将自己踩成稀泥了。

预想中的疼痛却未到来,一面善的年轻公子扶了一把他的手,往里走去,“小哥,有空房吗?”

小二死里逃生,心下大幸,一看这年轻公子像是这群人的头,心下又是大定,忙道:“有,有,如今多雨时节,南来北往人少,本店正好都是空房。”

长亭噗嗤一声笑,往那小二手里抛了一锭银子,“都要了,我们自己上去,劳烦小哥烧两桶热水,一会我叫人来提。”

“欸,欸,您就请好吧。”小二捧着银锭子,乐不开支,颠颠地往后院去了,开后门的一刹,他回了个头,瞥见门外徐徐迈入两个白衣男子,一身形高大,面若寒霜,一双眼厉得像冬天的冰锥子,让人看了头皮都发麻。

他身旁的另个白衣男子好似没那般可怕,看身量就要小上甚多,只堪堪到他胸口位置,顶上的油纸伞未收,投下了一大片阴影,看不清样貌,许是哪个世家贵公子带着幼弟出门游玩罢。

片刻后。

“失策了失策了,大大失策。”

一踏入房内,身量矮些的小公子辛越就不住念叨。

长亭抱着一个大包袱入内,熟门熟路地开始拾掇。

“怎么?”顾衍打量了一番屋子,觉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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