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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遥(169)

作者:容溶月 阅读记录

“青城,埋骨地,霭霭,红尘香……”

“青城埋骨地,霭霭红尘香……”

……

辛越瘫坐在地,胸腔嘶哑难鸣,她要喘不过气了。

辛扬顾不得去思索这女疯子说的是什么,手忙脚乱地在怀里掏着药瓶,急着问:“怎么了?说个话!”

辛越用力甩头,指尖冰凉,细细的恐惧不安爬上她的脊背,她抓着辛扬的手臂,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额头靠上去,大口大口地呼吸。

姑娘的身子纤弱,低头靠下来的时候脊背弯曲,随着抽噎一下下耸动,真是……什么时候见过她这般可怜模样。

他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哄她:“没事啊,乖了乖了,哥哥在呢,哥哥替你杀了她。”

辛越摇头,以手覆面,泪水涔涔从指缝中流出。

无声地、极端压抑地哭了半日。

才抬起袖子擦擦眼泪,站起身蹒跚往外走。

辛越已经出了门,辛扬回头看看地上瘫着几乎没了气息的女人,忍着将人戳出七八个血洞的冲动,将剑一收,也追了出去。

一手拉开房门,刺眼的阳光打在她的面上,辛越不由眯了眯眼,抬手挡在额前。

十七和黄灯互看一眼,面色凝重,抬脚跟上神思恍惚的辛越。

不知发生了什么。

辛越走到门口,突然抓住小院的门框,扭头对辛扬说:“你回去吧,过几日我再找你,再,再告诉你这些事。”

辛扬拍拍她的肩,“不说也没事,你自个好好的。”

不远处一座三层木楼上,长亭伸着脖子眺望一处小院,突然眼睛一亮,道:“出来了,出来了,侯爷看!”

顾衍站在他身旁,淡淡应了声。

路都走不稳了……唉。

算算时辰,进去两刻钟,看来事情还不小。

若搁从前,他早就在发现一丝苗头之前就将事情抹平了。

可是她的小心翼翼、遮掩、顾虑、踌躇、试探,让他选择了旁观。

这是他第一次放手,远远地看着她竟是一件这么难的事情。这两刻钟,他有数十次想冲进去的念头,都被他按下了。

他知道这件事是她的心结,他等,他等她解开心结,再朝他奔过来。

然而——也有人在等,在等顾衍袖手,在等一个将千丝万缕的细网扯在一起的契机。

长亭还在拉长脖子看十七的马车,心里嘀咕,跟着夫人就是豪横,侯爷也给他拨太多银子了吧!

忽然眼角一抽,门口处的几道人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一角蓝袍飞快从门内闪过,小院门立刻被重重关上。

长亭惊叫:“侯爷!”

转头一看,身旁早已经没人影,他连忙一个翻身,跳下楼往小院掠去。

辛越此时一口气还噎在喉咙口。

有什么比大悲大怒的时候突然被袭,扭头一看,三个能打的全悄无声息倒在地上更可怕的事情。

她抚额无力道:“迟早被你吓死。”

陆于渊笑吟吟给她披上一件宽大衣袍,顺便在她腰间打了个结。

“什么味道?”

陆于渊:“障眼法。”

辛越还没缓过来,无奈地说:“放我下去。”

陆于渊撩开马车帘,辛越头也不回地往下跳,还没看清周围景色,又被一手拉上了另一辆马车。

“……你们干偷袭的,是不是都挺费马车?”

陆于渊笑笑不语,摸出一块红玉来,静静看着她。

辛越登时鼻尖酸楚,淌下两行泪来,她覆住脸,将头埋在膝上,“陆于渊……红佩死了……”

背后多出一只手,在她的背上停了一下,又抬起,又停一下,又抬起,似乎很不习惯做这样的事。

“红佩真的死了……都怪我……”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怎么都爱往自己身上揽,红佩之死怎又能怪上你?说来说去说到头,还是我将你们都带到青城去。”

辛越方才在小院里只是绷着哭,如今见着与红佩相关的人,那三年里的记忆潮水似的一阵一阵地涌来。

从她刚被陆于渊捡回去时,为了方便照顾,陆于渊将红佩给了她贴身照料。

她全身糊了药膏,缠着白巾,痒得抓心挠肝,几欲赴死时,红佩也用白纱缠了一头一脸,露着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给她唱歌谣。

偏生还是在半夜里,吓得她恐惧大过了疼痒,熬过了最难的一夜。

她腿骨断裂,艰难复行时,红佩陪着她同样拄了两月的拐,待她能下地行走了,红佩的腿却七八日都放不平。

她脑疾复发时,昏睡数日,一朝醒来,红佩却轰然昏睡过去,陆于渊说她昏睡几日,红佩就不眠不休守了几日。

那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孩子啊……却被一个恶魔掳去,不堪折辱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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