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女宦(90)
将落的斜阳将她修长的身影投在宫墙,她无端生出几分疲惫。
在东宫那段时日,大抵是她入宫以来,最清闲自在的时光,朱承安为人宽厚,拿她当好友,她出入随心。
往后,伴君如伴虎,一步都不能有差池。
因红缨而起,淌入这趟浑水,不知不觉走到今天这一步。
提到红缨,容语募的想起失踪的五皇子。
整整一日了,还没找到吗?
她要抓住五皇子,询问红缨下落。
容语策马来到司礼监在西华门外的值房,正要下马来,远远瞧见一名小内使迎了上来。
“容公公,您可回来了,老祖宗叫小的告诉您,五皇子已落网。”
容语立即翻身下马,将马缰往他手里一丢,“人在何处?”
“五皇子嚷嚷着要面圣,陛下不肯见,直接让人将他押去了刑部天牢。”
容语微的凝神,“是谁抓到的他?”
“谢堰谢大人。”
容语抚了抚额,沉默片刻颔首道,“好,我知道了。告诉义父,我先歇个脚,再去奉天殿当差。”
小内使笑了笑,“老祖宗交待了,说是陛下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不少,叫公公莫担心,公公昨夜一宿没阖眼,今日又去了四卫军,想必累极,让公公歇着,明日清晨再去奉天殿不迟。”
容语道了谢,大步朝自己值房走去,才推开院门,却见刘吉抱着一个锦盒立在院中,容语一喜,立即将门阖上,上前道,“殿下怎么样,他还好吗?”
刘吉先笑融融朝她施了个礼,“殿下一切都好,就是有些担心你,遣我来看望你,又怕你刚搬回来,没有笔墨纸砚,着我送了一套来,皆是你在东宫用过的。”
容语望着那紫檀锦盒,布满血丝的眸子微微一颤,长揖下去,“代我谢殿下大恩,得空我一定去东宫见他。”完了又补充一句,“夜里去。”
刘吉低笑出声,抱着锦盒随她一道入内。
环视一周,府内已有烧好的热水,她的一应行囊皆摆放整洁,想是福儿替她收拾过。
刘吉解释道,“我来时,福儿还在,老祖宗已让福儿搬来此处,你们二人一道过日子,有她照顾,你也妥帖。”
容语讪讪地抚了抚额,并不接这话,只问了朱承安今日做了什么,圣上可有训话。
刘吉道没有,“倒是赏了不少好物给东宫,嘉奖东宫救驾之举。”
容语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哦对了,你替我办件事,你出宫寻谢堰,找他要一封手书,告诉他,我要见五皇子。”
刘吉微愣,也没问缘由,只道,“我现在就去。”
容语送他出门,连忙入内沐浴,换了一身黑色曳撒出来,见天色将暗,还不是出门时辰,又在隔壁小厨房寻了吃的,福儿给她留下一只烧鹅并一盘点心,容语囫囵吞枣吃完,不一会,刘吉回来,将谢堰手书交到她手里。
容语拿着那封手书,直奔刑部。
容语昨夜一战成名,京城内外名声斐然,刑部的官吏见到她客客气气,一听说她要见五皇子,连勘验都省了,一脚踢开牢狱大门,将她往里面引。
容语怔愣了下,早知如此,她就不寻谢堰要手书,平白欠了他一份人情。
话说,她现在面子这么大的吗?
她骤登高位,一时半会还没适应过来,顿了片刻,她理了理衣袖,镇定从容迈出步伐。
下台阶,沿着幽深的甬道往里走,到最后一间牢狱前止步。
隔着铁栏,西北角落里蹲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他头发凌乱,面带血污,无精打采靠在墙壁,听到动静,微微朝外头看来,见是容语,狭长的凤眼登时一亮,往前一扑,拽住栏杆,
“是父皇遣你来的吗?”
容语淡淡扫了他一眼,在官员耳边低语数句,官员立即颔首离开,片刻后,官员带着人给她端来一小案,摆上笔墨纸砚。
容语跪坐在小案前,对官员道,“我有话与五殿下说,还请回避。”
官员只当她奉命审五皇子,立即带人离开。
幽风自甬道深处卷来,壁上烛火一暗。
朱佑安擦了擦眼,愣愣地看着容语在宣纸上画着什么,等了半晌,只见她将一女子画像竖在他眼前。
“你见过她吗?她在何处?告诉我,我保你性命。”
第35章
五月的地牢阴湿沉闷,地砖的泥缝里爬着密密麻麻的蚂蚁,有下雨的迹象。
朱佑安被幽黯的烛火晃得一愣一愣的,乍一听到容语后半句,整个人抖个激灵,醒了神,立即往外凑了几眼,盯着那画像看了下。
寥寥数笔,神态逼真,勾勒出一秀美柔婉的女子。
怕自己一时走眼,又干脆将画像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