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女宦(24)
朱赟气得吐血,起身扬扇指着他喝道,
“许鹤仪,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一伪君子,欺负了人家姑娘,至今不肯负责,你枉为男人!”
许鹤仪俊脸胀得通红,“你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见容语满脸疑惑,小王爷这才语气放缓,“容公公,本王替你释疑,你面前这位许铁头,是个伪君子,一回下雨,他走路没长眼,不小心撞倒了人家姑娘,那姑娘跌在水摊里湿了身子,他不仅见死不救,至今躲瘟神一样躲着人家。”
许鹤仪听了这颠倒黑白的话,低喝道,“是她存心为之,我岂能受她胁迫!”
容语听明白这桩公案,生了几分笑意,凑近许鹤仪问,“哪家的姑娘?”
许鹤仪满脸憋闷,闭了闭眼。
小王爷抢话道,“就是林国公府的林疏姑娘,人家那身份哪,做王妃都使得,嫁你是便宜你了。”
许鹤仪牙呲目裂,“有本事你娶!”
小王爷两手一摊,“谁叫人家林姑娘看上的是你呢。”
许鹤仪俊脸憋得红一阵白一阵。
惹得席间诸人忍俊不禁。
二皇子朱靖安摆出尊者的架势,满面雍容,“明玉啊,你年纪不小,是该成亲了,全京城皆知你与林表妹的渊源,旁人怕是也不敢再嫁你。”
许鹤仪把脸往旁边一撇。
坐在朱靖安右侧的朱佑安缓缓一笑,狭长的丹凤眼漫不经心往谢堰看去,
“说到年纪,清晏也老大不小了,为何至今未成亲?”
谢堰正要饮酒,闻言顿了下,淬了星般的眸子罕见露出几分怔色,他身上总有一股遗世独立的气质,哪怕在这人海喧嚣的琼林宴,依然保持他特有的那份清绝。
他浅浅扯了扯唇角,“婚姻自有天定,急什么?”
他话未落,小王爷似想起什么,连声道,“想起来了,前年元宵灯宴,谢家门槛被媒人踏破,谢堰被逼无奈,在红鹤楼摆下了灯阵,难住了满京城的贵女...”
朱佑安接话道,“我不是听说那灯阵被人破了吗?”
“没错。”小王爷笑吟吟的,玉扇轻轻敲着手心,“那人破了灯阵,又与谢堰斗了几句诗谜,待去雅间寻人时,已人去楼空,至今杳无音讯.....”
容语捏在袖中的手,出了一层细汗。
“清晏,你至今未娶,莫非在等你那位有缘人?”
不等谢堰回答,席上诸人已笑作一团。
倒是谢堰置若罔闻地将满樽的酒一饮而尽,不理会这茬趣闻。
四皇子朱承安应酬完,四下寻了一周,终于在此处找到了容语。
“何事这般热闹?竟是惹得二哥与五弟这般开怀?”
许鹤仪见朱承安来了,慢慢松了一口气。
众人起身相互见礼,谢堰将位置让给了朱承安,反而站在了容语身侧。
二人堪堪对视一眼,片刻又交错开,目视席间。
五皇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四哥,倒没旁的事,新科状元周文亭欲结交容公公,怎知容公公自视清高,不接人家的酒,四哥既来了,怕是得罚他几杯才成,否则传出去,旁人都道四哥驭下无能。”
席上松乏的气氛,被这句话顷刻搅了个干净。
容语缓缓眯起了眼。
五皇子今日非逼着她喝酒作甚?
莫非酒里有玄机?
朱佑安这话可谓是将容语架在火上烤。
四皇子朱承安岂不知朱佑安有意针对容语。
他缓缓摇头,“五弟言重了,刘公公□□出来的人,岂会不懂规矩,实在是我嘱咐过他,今日不许他喝酒。”
朱佑安从善如流道,“既是如此,眼下该可以喝了吧?毕竟人家周状元的酒盏已举了好半晌呢!”
周文亭被夹在两位皇子当中,站立不安,他局促冲朱承安鞠了一躬,一时进退两难。
朱承安脸上的笑意淡去少许。
正犹豫着,容语已先一步抬手,扶住了内侍新倒的酒,执起,缓缓往唇边一送。
几双眼紧盯着她的动作。
容语闻了闻酒香,
奇怪,这酒无毒,为何朱佑安这般在意?
容语不再迟疑,一饮而尽,将空杯示意给朱佑安,
“殿下该满意了吧?”
朱佑安眼底现了几分喜色,“一杯怎么行?怎么着也得喝十杯吧?”
容语喝到第七杯酒时,从御座方向走来一宫人,宫人捧着酒盘,缓缓朝容语和周文亭这厢走来,及近,宫人扬声道,
“陛下赐酒新科状元周文亭,与内书堂蓬莱吉士容语,望两位勠力共进,报效朝廷。”
容语注视着那杯酒,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余光瞥见五皇子朱佑安笑得别有深意,她心中不安,却还是缓缓拾起酒樽,朝皇帝的方向深深一拜,旋即看了一眼那无色的酒水,闭眼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