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女宦(220)
明嘉长公主闻言反而勃然大怒,将红缨的脑袋往前一按,喝道,“她长得分明与你们夫妇不像,我看,她就是北鹤与哪个贱人的私生女!我这就杀了她....”
“不要!”
王夫人泪水涟涟,双手发颤,“不是,她不是...我求你,你别伤害她,你不能伤害她...”她几乎是嘶声哭吼。
容语抬目盯着上方,紧紧捏着袖中的暗器,蓄势待发。
谢堰冷眼旁观片刻,在她耳边低声提醒,“你别急,你没发现,红缨一点都不紧张吗?”
容语一愣,红缨确实面无惧色,只是那双眸凄然望着她一动不动,似有难言之隐。
容语心中绞痛,她太了解这个妹妹,她是最柔善不过的人,何以被牵扯入这朝局来。
这时,王夫人独自一人奔向前,堪堪立在城楼下,仰头张望明嘉长公主,
“我求你,你将她放下来,你想要怎样都可以....”
王晖见形势不利,扭头吩咐身旁的王达,“弓箭手何在?”
王达闻言扫了一眼现场的百官,露出难色,“兄长,那可是长公主,红缨毕竟还没过明路,当众射杀长公主,实在是...”
王晖附耳,一字一句咬道,“我让你做,你便做,再迟一步,你我都没命...”
王达心下一惊,见王晖脸色前所未有凝重,缓缓拱手,“是...”
他疾步往后退去,招来几名侍卫,低声吩咐。
这厢,明嘉长公主将他动作看得分明,登时将红缨双手拧起,将她整个人往围栏外一推,“王晖,你想射杀本宫是吗?”
王晖目色阴沉往她看来。
明嘉长公主却不理会他,而是垂眸冲王夫人阴戾一笑,“怀肃,看来你不在乎她的命...”话落,匕首飞快往红缨耳尖一削,血色如雾,漫天洒落下来,恰恰落在王夫人眼。
王夫人心痛地尖叫一声,吓得扑跪在地,失声道,
“你别杀她!她不是北鹤的女儿,她是大晋最尊贵的嫡公主!”
一个沉沉压在她心里二十年的秘密,石破天惊般被抖落出来。
王夫人如同木偶似的,颓然坐在地上,五内空空。
城楼下一片死寂。
唯有明嘉长公主泄气一笑,将红缨缓缓扶起,“你可总算说实话了...”
王夫人的话一遍又一遍,跟回音似的在所有人耳畔回荡。
大晋最尊贵的嫡公主...
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红缨并非王家女,也非李家女,而是当今皇后的女儿?
那么当今太子朱承安又是谁?
众臣不约而同,将视线往身后的奉天殿望去。
广袤的丹樨并九十五阶台阶,一路铺至奉天殿脚下。
在那巍峨的殿宇之巅,那位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与帝后三人,正在奉天殿研习明日大婚仪程,等着将这位太子妃迎入皇宫。
隐隐约约,似看到有身影立在廊芜下,往这边张望。
众人还来不及看清,却见肃整的虎贲卫骤然如潮水般,将整个皇极门前后围了个水泄不通。
杨庆和等人脸色一变,视线往王晖一扫,
“王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晖褪去一脸的温和,只剩破釜沉舟的决绝,
“诸位莫要心急,聪明人,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若谁敢混淆视听,我便将他就地正法!”
众人顿时倒抽冷气,王晖这是打算将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当场诛杀。
“你敢?”一名年轻气盛的官员拂袖一喝,他话落,一枚冷箭自丹樨射来,贯胸穿过,他气音还未吐完,双眼一番,昏死过去。
全场登时噤了声。
谢堰自人群中缓缓步出,负手而立,
“王相手段够狠,敢当着我与容公公之面动手!是当我们不存在了吗?”
谢堰千算万算,没算到是这样的局面。
红缨竟然是皇后之女,这么一来,王晖定背水一战。
王晖目色幽幽扫了对面的谢堰与容语一眼,冷哼道,
“容语背叛东宫,谢大人乃是政敌,今夜趁此机会,一网打尽岂不正好?”
“哦,那就要看王相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王晖哼笑一声,撩目扫视群臣,“诸位大人,只要尔等俯首,王晖定不伤你们一分一毫,否则,今日王某破釜沉舟,谁也不会放过。”
谢堰挽了挽袖口,徐徐道,“王大人就不要在这危言耸听了,此处不是某个宫殿,亦不是你王府,此地乃皇极门,你堪堪围住一个城楼,就能成事吗?只要谢某放出鸣镝,便有侍卫来援,你又能撑几时?”
王晖不以为意笑道,“谢堰,你有没有想过,李蔚光在哪里?”
谢堰心神微动,看他一眼,颔首,
“老师在军中甚有威望,想必此刻已调了兵,打算围住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