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女宦(213)
“对不起,卿言,我已避开锋芒,这刀虽然刺在肋下,却不曾伤及肺腑,我修养几日便无碍.....”
容语闭了闭眼,以前这样的事在她眼里都算不上事,如今终究是不一样了。
“那你可参透这局?莫非是王晖明的动不了你,便派人刺杀?”
谢堰靠在引枕,摇头失笑,“那名侍卫跟了朱靖安十多年,若他是王晖的人,早就用上了,何至今日?再说,朱靖安身边的人我都有数,这名侍卫不是旁人轻易能买通的...”
容语脸色一变,“除了王晖,还有谁绞尽脑汁杀你?而且,离间你与朱靖安,明显就是东宫的手笔。”
谢堰淡笑,“对方明显没想要杀我,他也知道杀不了我,此计只在逼我与朱靖安脱绑...”
谢堰垂眸,见她手尖还沾了些血,忍不住伸手,用指腹轻轻替她拭去。
“整个京城,有动机,且有能耐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太傅李蔚光...”
容语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阴沉,“王晖终究还是说动了李蔚光出手...在你的生辰宴上,当着百官的面刺杀你,逼谢家与朱靖安一刀两断...”
“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李蔚光十几年前便布了局?不可能,他若早出手,东宫已御极天下。”
谢堰手勾着她,舍不得放,缓缓抬眸,“非他布局已久,老师当年数度随皇帝南征,在军中威望甚高,这二十年虽刻意淡出,若他重新出山,自有一帮死忠愿意效力,朱靖安身边这名侍卫出身娄江军户,我猜他家族定与李蔚光有渊源,李蔚光只消去一封书信,便可轻而易举让其倒戈。”
“朱靖安这些年靠的都是我与陈珞替他筹谋,他自个儿没多少本事,真正服他的不多。当初北伐,我为了斩杀宋晨,牺牲了霍玉,霍家因此对朱靖安不满,现在朱靖安除了倚仗他舅父陈珞,再无旁的肱骨。”
“如果我猜的没错,接下来李蔚光便会对陈珞动手。”
“嗯。”容语神色冷硬地应了下,依然不快,“既是如此,你趁此机会休息一段时日,坐山观虎斗。”
容语已猜得明白,谢堰真正要扶上位的人是谁。
李蔚光这么做,恰恰给了谢堰脱离朱靖安的机会。借这位当朝太傅的手,除掉朱靖安这个拦路虎,正中谢堰下怀,难怪他拼着受伤也不躲闪,存的就是这番心思。
只是,他刚刚被抬进来时脸色煞白,着实吓到了她。
正想再看一眼他的伤口,忽的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谢堰握住。
她这一动,也引起了谢堰的注意,他垂眸,正见自己将容语的手放在掌心把玩,五指与她缠绕,拇指指腹轻轻在她指尖研磨,极尽暧昧。
手募的一僵,连忙抽开,苍白的脸颊在一瞬间渗出些许窘色与狼狈,耳尖跟着泛红。
容语抬目看他,见他低垂着眼,极力保持着镇定自持,忍不住弯了弯唇,极轻地哼了一声。
谢堰见她未说什么,心中越发恼愧,还是轻声开了口,“对不起....”
容语指尖还残留他的温热,忍不住虚自握了握,岔开话题,
“对了,密诏何在?”
谢堰一愣,脸上的红色还未褪去,“怎么了?就在书房...”
“给我。”容语朝他伸手,“我来帮你。”
司礼监掌印的身份,可非普通朝臣可比。她拿着密诏,必是一呼百应。
谢堰抿着唇,定定望着她,手撑在两侧,未动。
容语却知,他是不想自己涉险,皇帝还没死,手里还握着兵权,先前许昱伪造密诏,已引起了皇帝忌惮,虽后来被中书舍人断定是假,可这事终究跟石头压在皇帝心上,皇帝这段时日,唯一的嘱咐便是纠察乾帧遗党。
“谢堰,当初我让玲华将密诏给你,可把话撂在前面,我死了方能给你,我既是活着,你是不是得还回来?”
谢堰闭目一瞬,“卿言....”
霎时,眼前光线一暗,一片柔软压了下来。
他全身绷紧,脑子一片空白,所有感官皆聚在唇间那一抹濡湿。
长睫之下那双眸正乌溜溜望着他,仿佛是倾倒下来的星光,就压在他眉心,心神皆被她摄住。
他一睁眼,便是漫天星海,浩瀚无边。
她依然贴着他未动,双手撬开他的双拳,一点点推开,与他十指交缠,那颗镂空的花球自袖口滑落,跌在他掌心,
她用近乎蛊惑的气音,沿着唇齿渗入他五内,
“告诉我,密诏在哪....”
......................
朱靖安自事发,便不肯离去,嚷着要进来探望谢堰,却被谢照林拦在前院,朱靖安百般解释,谢照林戾气横生就是不听,
“二殿下,晏儿为殿下鞠躬尽瘁,出生入死,殿下是何故要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