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女宦(176)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端王的侍卫始料不及。
宫里何时有这样的高手。
赵田立即带人上前,从小内侍手中接过端王,见端王犹自挣扎,嘴里嚷嚷着,赵田随手塞了一团棉布堵住了他的嘴。
许昱后怕地盯着那面生的内侍,心中疑窦重重。
二人虽着最低等的小火者黑衫,可气度不凡,不像是普通人。
何人在献王身边布了这样的高手?
不过眼下他无暇细想,只扭身对端王一党的东厂侍卫道,“端王已就擒,尔等只要听我行事,依旧是新君功臣。”
东厂的人本就群龙无首,也已没了退路,被许昱招揽,自无二话。
仅仅是片刻,许昱成功将端王一派的人收服,转身,含笑看着刘承恩,
“刘公公,可以用玺了吗?”
为了以防万一,许昱备了两份传位诏书。
他将剩下那一份,再次往刘承恩手里一送。
刘承恩看见端王被制住后,神情一松,摊摊手,“许大人,玉玺不在我手中....”
许昱脸色一变。
他之所以与刘承恩周旋,有两个缘故,其一,刘承恩在朝野名声极好,威望隆重,若能引他为援,可兵不血刃。其二,印玺在掌印手中,徐越将养心殿与奉天殿翻了一遍,不曾寻到玉玺,谁能将玉玺藏起来?只可能是刘承恩。
但现在,刘承恩说玉玺不在他手中。
许昱不信。
“在何处?”
“自然在它该在之处——”
一道暗哑的嗓音自殿门口响起,
紧接着,众臣瞧见王晖被人搀扶着迈进大殿。
许昱望见王晖那一瞬,脸上再也维持不住淡定,
“王晖,你怎么入得宫来?”他已命人紧闭宫门,不放任何人进入。
王晖将身旁内侍一推,拄着拐杖森然笑道,“本官不来,任由许大人妄动乾坤么?”
许昱深深与他对视,满殿炽热的光辉遮掩不住王晖眼底的幽芒。
他与王晖共事十多年,王晖这个人总是叫人捉摸不透,要说有谋略,他偶尔做出的事漏洞百出,要说城府不深,偏偏又会出其不意,他性子咋呼,整日在内阁骂骂咧咧,若不是国舅爷的身份,想必满朝真正服他的并不多。
但,此时此刻,他忽然在王晖眼里瞧见了以往没瞧见的慧智,仿佛一切尽在掌中...
许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王相....”
“王大人可算来了....”
原先还在动摇的东宫老臣,均簇拥在王晖身侧。
王晖眸色浅淡,幽幽道,“许大人之所以如此张狂,不就是因为四殿下在你手中吗?现在,还请许大人往西侧瞧一瞧,看看那是谁?”
许昱顺着他视线望去,只见西侧甬道口的珠帘被人掀开,露出一道分外出众的脸,正是怒色冲冲的朱承安,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还有二人护在朱承安身侧,小王爷朱赟与金吾左卫文刚。
原来王晖与朱赟做了交易,只要朱赟带人前去西配殿救下朱承安,王晖许诺保王府妇孺并朱赟的性命,罪责只由端王一人承担。
虽然金吾卫文刚是他布的后手,但毕竟还有徐宽在,王晖不敢冒险,是以说动朱赟出手。
除了朱赟,没有人能堂而皇之进入西配殿,朱赟先是伺机接近朱承安,待确保朱承安安全后,将大殿形势告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成功说服徐宽倒戈,兵不血刃救下朱承安。
此举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
被缚住的端王满目惊愕望着自己的儿子,那个一贯欢天酒地活得肆意潇洒的孩子....眼眶似被刺痛,灼泪漫过眼眶。
朱赟隔着人海与端王对视,他忽的掀起衣摆朝端王的方向跪下,泣不成声,“父王,儿子对不住您....”
一下又一下猛地往地磕头,咚咚的响声敲在端王的心尖,他老泪纵横,虎躯颤抖不已,只拼命朝朱赟摇头。
若说这一生,谁是他的软肋,便是这个心肝宝贝儿子。
他朱建不过是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儿子能在危急关头,担起王府世子责任,保住老小妇孺,端王不会怪他,也怪不上他,甚至隐隐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一身的罪孽。
许昱踉跄地退了几步,一张脸变得煞白。
他算明白了,王晖借着王桓之死,退避朝争,原来是故意引他们上钩,步步为营,借他们之手毒害皇帝,逼立太子。
王晖演得这出好戏啊,连他都被蒙骗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手中的传位诏书仿佛是烫手的山芋般,一松,往台阶下飘去。
谢堰在这时,信手捡起那张传位诏书,目光在“献王朱景初”五字上落了落,仿佛察觉到什么,他倏忽抬眸,却见那人飞快地错开视线,那张带着几分病态白的脸,缓缓颌动了唇,用嘴型说出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