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女宦(122)
容语失笑,“得亏是义父肯替殿下费心。”
次日刘承恩往内阁递折子,顺带把这话告诉了王晖。
王晖恍然大悟,抚须道,
“难怪好端端的推迟婚事,原来如此,”他又问,“是何人?”
刘承恩摇摇头,“不知,殿下性子像极了皇后娘娘,情深义重...”
王晖听了这话,眸色微微一顿,复又笑道,“多谢公公美意,这事交给我来办。”
刘承恩也不方便停留,转身便往司礼监走。
王晖望了望他的背影,往东宫方向折去。
这个时辰,朱承安正在东配殿听翰林院学士筵讲。
中途歇息时,王晖着人将朱承安请了出来。
他立在东苑梨树下,含笑等着朱承安。
朱承安沿着台阶走了下来,亲切地唤一声,“舅舅。”
王晖稍稍拱手,“殿下...”望着他清润的眉眼,开门见山问道,“殿下有心上人?”
朱承安脸色一僵,笑意褪去,抿了唇片刻,回道,“舅舅打哪听说,想是误会了...”
王晖一愣,深深看他一眼,便知他是酒后失言,不肯承认,也不多问,笑着问了几句功课,便告辞。
待晚边回了府,王晖特意来到王桓的院子,怎知一进去,那臭小子把个后脑勺对着他,王晖气不打一处来,
“你整日跟你老子置什么气?”
王桓不拿正眼瞧他,
“数日前,母亲寿辰,你回来得晚便罢,怎么还宿在小妾院子?”
王晖妻妾成群,正妻王夫人除了生下王桓,再无其他子嗣,王夫人性情端肃,为王晖所不喜,王晖几乎日日宿在小妾院落。
王桓底下,还有几个庶弟。自从他弃文习武,王晖彻底放弃他,转而专心培养几个弟弟读书。
王桓自个儿虽是不介意,还是替母亲不甘。
王晖见儿子管起自己内帷之事,气得老脸铁红,“你个混账...”欲骂,又想起今日有所求,干脆忍了一口气,摔袖坐在一侧圈椅,正色问他,
“且问你一桩正经事。”
王桓趴在塌上,翻看虎贲军军册,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王晖理了理衣袖,沉眼瞅了他一下,开口道,“你整日跟四殿下厮混一处,他有心仪女子,你可知是谁?”
王桓一愣,立即爬了起来,跪在塌上问道,“什么?四殿下心中有人?谁?”
王晖见儿子虎头虎脑,越发来气,“你怎么就不长点心?四殿下借口战端在即,推迟大婚,我托容公公去问,得知他心中有人,可那人是谁,刘承恩没告诉我,你有数吗?”
王桓着实大吃一惊,挠了挠头,“他连未来的王妃都不曾见过数面,哪会有什么心上人?难道是侍女?不对啊,倘若真是侍女,直接收了房不就成了,姑姑也没不许他纳妾,等等....”
王桓猛地想起来一人,脸色登时发白。
“谁?”王晖见他这模样,立即起身踱步至他塌侧,“想起来了?”
“啊?”王桓回过神来,心口热一阵凉一阵,支支吾吾的,“我我...也不确定,待我先设法确认.....”王桓躲开王晖咄咄逼人的视线。
王晖犹疑地瞥着他,慢腾腾直起身,“嗯,确认后记得告诉我,倘若身份过得去,我便设法圆了他的念想,娶做侧妃。”
王桓被他这话吓得一愣,应付着点头,待他跨出门槛,长吁一气,犯难道,“殿下这是喜欢上了卿言呀.....可怎身是好.....”
容语很快将朱承安这桩事抛诸脑后,大战在即,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她身为御马监提督,授命清点马场,将各地马匹与马料物资按照兵部单子备好。
容语一连数日,汇同兵部与太仆寺的官员,奔赴京郊各地马场,筹集战马,清点粮草。
直到六月十九日傍晚方回京,打马路过三里河附近,收到谢堰秘信,着她去红鹤楼一会。
谢堰寻她必有要事。
她当即吩咐小太监先行回宫,独自策马来到红鹤楼后门,将马拴在后巷一颗老梅,翻墙而入,来到红鹤楼后花园东北角,沿着小门进去是一条甬道,折入丁字间雅间,迎面是一三开的苏绣花鸟坐屏,仿佛有些眼熟,容语并未多想,绕屏风而过。
一青衫男子立在窗下,清俊似竹,明朗如月。
容语风尘仆仆走近,拍了拍袖口的灰尘,淡声问,
“何事?”脑筋还在盘算缺的那十万匹马该从何处凑。
谢堰未曾看她,目光定定落在窗外。
夏夜的暮,暑气未消,虫蝉扑腾在枝叶间,越发添了几分躁意。
天边的月盘轮廓渐显,闲闲挂在树梢,将院子里那繁复的花草渡上一层银光。
谢堰恍惚想起,前年元宵,他曾在此处设下灯阵,一神秘女子无意间闯入,破了灯阵,又解了他的诗谜,随后扬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