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贺连忙把菜刀藏到身后,感激涕零地迎上去。
两名军人帮他们把东西搬进家门,温和地问道:“你们还有什么困难吗?可以先向我们反映,稍后我们会帮你们解决。”
“有有有,我家孩子高烧不退,我想送她去医院!”周贺激动地喊道。
“我们看看。”两名军人走进卧室查看了孩子的情况,然后拿出手机向上级汇报情况。那边很快传来了指示,隔着一段距离,周贺没听清,所以神情越发紧张。
过了一会儿,那名军人挂断电话,解释道:“我们得把剩下的物资派发给你的邻居,几分钟后就过来。你们把孩子的东西收拾收拾,我们送她去医院。”
周贺一听这话,眼泪就下来了,想也不想便感激地说道:“谢谢,谢谢,关键时刻还是解放军同志最靠得住,你们才是人民的大救星!哪里像那些戏子,整天就知道炒作,人命关天的事也敢拿来开玩笑。”
那名军人原本正与他友好地握手,听见这话眉心一蹙,脸就黑了。他的同伴毫不客气地诘问:“你说的戏子是指梵伽罗梵老师吗?”
“除了他还有谁?”周贺把抹黑梵伽罗当成了功课,这会儿已习惯性地开口:“他简直是个疯子,为了走红什么热度都敢蹭!全市都戒严了,他还在外面拍广告,浪得快上天!这不,他刚才遭报应了,被那个马游抓走了。妈的,老子差点被他吓死,他简直就是在给全市人民添乱。”
两名军人对视一眼,脸色越发黑沉。与周贺握手的那名军人忽然加大了力道,捏得他不住嚎叫:“诶诶诶,解放军同志您轻点,您轻点!我的手好疼!”
那名军人非但没放手,反而又加重了几分力道,语气十分冰冷:“这位同志,我们有必要向您澄清一件事,梵老师不是在蹭热度,也不是为了走红,而是在协助我们抓捕马游。我们可以如实告诉您,不但您家外面的广告牌播放了梵老师的直播,整个京市的广告牌,包括电视频道,网络媒体,都在进行梵老师的直播。”
另一名军人打开了周贺家的电视机,频频换台,让他亲眼见证了一幕奇景。原来每一个频道都在播放那张空荡荡的椅子,而热点新闻则变成了字幕在下方滑动。
“除了政府,谁能让全国媒体同时进行这样的直播?梵老师不是在蹭热度、打广告,而是以自己为诱饵,配合我们的抓捕行动。你们应该知道直面马游那种杀人狂将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吧?梵老师这一去或许永远都回不来。他为你们所做的这一切,你们可以不感激,不理解,不铭记,但请不要污蔑。他是英雄,不是疯子。”
军人放开周贺的手,敬了一个军礼,道了一声歉,然后扛着剩下的物资去了对门。
当他们消失在邻居家的门后,周贺才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看自己酸痛不已的手,又回头看看广告牌上那张孤零零的椅子,脸颊顿时红得滴血。原来梵伽罗不是在蹭热度啊!为了抓住马游,他竟然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而亲眼看着他殉难的这些人却口口声声地骂他疯子。
当所有人都只顾自己安危,不顾他人生死时,他却勇敢地站出来,与邪恶对抗。世人用诽谤、污蔑、折辱、误解去对待他,而他回馈给世人的却是保护、宽容、牺牲、奉献。他有一腔孤勇,并且在危难的时刻全部交付,未曾犹豫退怯。
他永远是那么独特,也永远是那么沉默,从不会为自己的行为动机辩解一句。而讨厌他的那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因为他与所有人都不一样吗?就因为他从不会说流于世俗的话吗?
周贺恍恍惚惚地走到阳台上,看着那张空荡荡的椅子,想到那个或许再也回不来的人,竟然抑制不住地痛哭失声。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卑劣和狭隘。这颗心容不下如此高贵的一个人,还能容下什么?狗屁倒灶吗?
周贺懊悔极了,同时也担心两位解放军同志因为他污蔑梵伽罗的行为就拒绝带他的孩子去看病。好在事实证明他的心又狭隘了,他总是把人往坏处想,那两位军人送完了物资就匆忙赶回来,抱上孩子便走。
周贺大喜过望,胡乱收拾了几件衣服也跟了上去。周父追不上他们的步伐,只好待在家里心忧如焚地等待。
上了军车,沉默不语地行驶了一段路,抱着孩子的周贺才嗫嚅道:“两位解放军同志,刚才真是对不起,我误解了梵老师,说了很多不好的话。”
“等梵老师从马游的空间里出来你再亲自向他道歉吧。”坐在副驾驶座的军人摆手道。
周贺愣了一会儿才追问道:“梵老师还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