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一呼百应的景象,宋睿不由摇头轻笑。梵伽罗的影响力还真是可怕啊,只要他开始彰显自己的存在,就能迅速成为所有人的中心。
梁老连忙站出来阻止这群热血上头的人:“等等,等等,我先问问梵老师,这地方还能进吗?不会再被诅咒吧?”若是放在以往,他一般管这种二十出头的青年叫毛孩子,但现在,他开口闭口就是老师,竟也不觉得脸红。
“是啊,梵老师,您好好给我们看看,否则我们的工作没法开展。”陆老对此也很关心。一群老头把梵伽罗团团围住,表情殷切地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与之前的后悔、拆台、质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跟我进去就不会有问题。”梵伽罗抬头“看向”这座宫殿。
梁老顿时明白了——有这人护着就可以进去,但他若是走了,这座宫殿还得继续封禁。诅咒依然存在,没能彻底解开,只不过被青年暂时切断了而已。
诸位学者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上头已经把任务布置下来,资金也已尽数到位,并且花用了一部分,而他们却连最主要的宫殿都无法踏入,这个该怎么交代?说里面有诅咒上头能信吗?
“继续拍吧。”梵伽罗伸出手臂,探向高悬的匾额,一字一句说道:“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
“梵老师是不是翻车了,这匾额只写着四个字吧?”宋温暖附在堂哥耳边低语,表情颇有些担忧。
宋睿用看傻瓜的目光看着她:“这是《尚书·周书-洪范》一章里对‘皇建有极’四字所做的注解。你回去之后多读点书,免得在电视上丢人。”
宋温暖老脸一红,不由深感后悔:刚才问话的时候应该捏住耳麦的,不应该让收音器把自己的白痴问题录下来。
梁老和陆老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梵伽罗,然后一个劲地点头,显然很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他用另一种方式阐述了匾额的内容,由此可见他早已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于是根本无需赘言。能挂上“皇建有极”的匾额的屋子,除了金銮殿还能是哪儿?
所有选手都围拢过来,缓慢而又亦步亦趋地跟随梵伽罗移动,他们很想领略顶尖灵者的风采。
梵伽罗也并未让他们失望,无需任何人搀扶就已跨过高高的门槛,一路走一路低语:“残存的龙气遍布此处,于历史长河的滚滚浪涛中发出痛苦的啸吟,它气数已尽。这里曾歌舞升平,四方来贺,也曾血流成河、尸横满地。它屹立千年,也被封禁千年。”
梁老走到宋温暖和宋睿身边,低不可闻地道:“梵老师真厉害,他就差把‘紫微宫’三个字说出口了!”
宋温暖扬了扬下颌,语带骄傲:“他肯定知道这是哪儿,他就是不说而已。”
宋睿快走几步,与梵伽罗肩并肩,脸侧向他,微笑凝视他的脸。梵伽罗似有所感,也转过头来,冲他勾了勾绯红的唇角。
宋睿以拳抵唇,努力压抑内心涌动的奇妙情感。
何静莲原本躲在阿火身后,表情和动作都有些畏畏缩缩的,此时却不由探出头来,心里默默想道:今天真奇怪啊!宋博士的心里总是有一只鸟儿在唱歌,还怪好听的。
梵伽罗径直走到皇座下,徐徐说道:“我听见了权欲的召唤,它在催促我踏上去,这个位置象征着至高无上,也象征着天命所归,但其实,它也仅仅只是一张凳子而已,是人类的私欲和贪婪赋予了它别样的意义,有人为它争斗流血,也有人对它施以诅咒。”
梁老等人已经彻底叹服了,青年的这几句话就差直白地告诉所有人——我知道我面前摆放着一把龙椅。
文物局的学者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即便刚才饱受惊吓,他们也从未吐露过“紫微宫”三个字,所以梵伽罗理当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事实证明他什么都知道。
他一步一步踏上皇座。
宋温暖等人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不要”,却又及时打住。他们意识到,若无十足的把握,梵老师应该不会涉险。
被这张凳子整得不成人形的“哈利波特四人组”心脏都揪紧了,却又不得不承认宋博士的形容是对的:有些人眼盲的连近在咫尺的深渊都看不见,而有些人伸伸腿就可以跨过去。于灵者而言,力量与力量之间的差距不是尺子可以测量的,强上一线就等于抵达了不同的层面,更何况梵伽罗比他们强的又何止一线?网络上大放厥词的那些人真该来现场看看,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他们就会知道自己活得有多简单。
宋睿也跟随梵伽罗踏上皇座,两人都对权势不感兴趣,所以根本就没想过去体验一下龙椅的舒适度,他们在高台上来回踱步,然后肩并肩地伫立在正中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