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伽罗合上杨母的五指,让她把那冰冷的项链捂热。他捂不热,所以他也放弃了。
恍惚中的杨母猛然握紧项链,对着虚空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兰兰,妈的兰兰,你回来!你回来啊!妈不是故意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妈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她跪倒在地,紧紧拽着这根项链,哭得几欲晕厥。她后悔了,如果早知道女儿就在身边,她一定不会说那些话!
“真的吗?我姐真的一直都在吗?”杨胜飞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地问,可是不等梵伽罗回答,他又自己答道:“我就知道她在,我能感觉到。我被车撞了的那次,明明飞出去很远,可落在地上一点儿都不疼,我知道那是她在保护我!姐,姐,你还在吗?你听得见吗?你回来,我想你!我一直都没忘记你的遭遇和仇恨,我会帮你找到凶手,你听见了吗?你回来吧!”
母子俩抱在一起痛哭,全然忘了周围还有几十台摄像机在拍。他们又悔又恨,可是被他们一次又一次否定的那个人却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甚至带走了所有讯息,放弃了对一个冤魂而言最大的执念。
能不能找到凶手,她已经不在乎了,只要不让家人感到耻辱和难堪,她可以让自己永远地,彻底地消失。
第103章
得知真相的杨母哭得差点晕过去,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女儿的名字,可她沙哑绝望的声音却只在这狭窄的房间里回荡, 无法传出去更远。她抬起头, 不断在虚空中环顾,不断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搜寻,试图找到女儿的影子, 可是没有,女儿已经不在了,她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杨母想起二十多年前,女儿还活着的时候,她总喜欢跟在她身边不停帮她收拾乱糟糟的厨房、卧室、客厅, 娇憨地抱怨:“妈,你怎么记性这么差啊?喏, 你的风油精, 来来来,我帮你涂,现在脑袋还疼不疼了?要是等我长大了,嫁人了, 你可怎么办呀,别是连家里的钥匙都找不到了吧?”
后来女儿死了,她很伤心,一年到头总是生病, 于是记性更差,竟然真的连家里的钥匙都找不到了。但她却莫名其妙地拥有了呼呼大法, 无论丢了什么,只要绕着屋子走两圈,喊几声,那些东西就会出现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为此沾沾自喜,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这是她独自享有的一个小秘密,是她痛苦生活的一点点甘甜。可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呼呼大法,是她的女儿放不下她,一直在守护着她,照顾着她!
可她又做了什么呢?她忘了女儿的仇恨,逃得远远的,对身边的每一个人否定女儿的存在。她竟从不知道自己做这一切的时候,女儿就在一旁看着,女儿的心该有多痛啊?是不是比那个雨夜更痛?是不是比眼睛被挖走,脖子被掐断更痛?
杨母没有办法再想下去,她跪倒在地,用自己的脑袋砰砰砰地撞击桌脚,恨不得把自己撞死过去。她怎么能这样伤害她的女儿啊!
“兰兰,妈妈对不起你,妈妈错了,你回来!你回来吧!”可是没有用,这样的呼喊早就没有用了,正如她的呼呼大法在三年前的那一天就彻底失灵了。当她因为一个遥控器而崩溃大哭时,她的女儿又是何等伤心欲绝?女儿的仇还没报呢,她死不瞑目啊!
“我有女儿,我怎么可能没有女儿呢,我这辈子生了两个孩子,十八岁的时候生了女儿杨胜兰,二十八岁的时候生了儿子杨胜飞,我有两个孩子,都是我的宝贝。尤其是我女儿,乖巧,懂事,听话,学习好,长得也特别漂亮,是我的小棉袄,最贴心的就是她。我的女儿叫杨胜兰,这位先生,我有女儿的。”
她看向梵伽罗,哀求道:“没错,她被奸杀了,我要给她报仇,我要找出杀害她的凶手,这位先生,求您帮我!”对于青年的能力,她从无一丝怀疑,被他道破的那些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甚至从未在儿子面前提起过半个字,包括那次崩溃到极致的痛哭。
梵伽罗摇摇头,语带遗憾:“很抱歉,我帮不了你。”
杨母膝行到青年身边,哭着说道:“怎么会,您能看见我女儿的存在啊!您不是看见她了吗?求您帮帮我们吧!”她慌忙拽过儿子,逼迫他下跪,摁着他的脑袋让他低头,仿佛把姿态摆放在尘埃里就能换回女儿。
周围的人全都噙着泪别开头,不忍多看,也不敢阻拦,就连庄禛也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唯独宋睿以手掩面,避开了摄像机的拍摄。很抱歉,他对这种悲惨的场面实在无法产生共鸣,不过能让他为此感到抱歉,也算是一项不小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