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惹金枝(8)
大叔接过银子,笑嘻道:“成。”
阿照浑身浮软无力地搭在他身上,陆靖只好就近寻了间客栈。
待暮色渐起,烛火煌煌,阿照朦胧间听见外头“吱呀”一声,睁开了眸。
人影火光交错间,陆靖接过小二的托盘关上了门。
阿照视线环顾四周,半撑起身子坐起来。
陆靖轻扫了她一眼,面沉如潭道:“你是专程来给我添乱的吗?”
阿照面露窘迫,忙从塌上起身。
热腾的清粥下肚,她这才回了魂。
阿照见时辰不早了,又想着两人同住一间房,陆靖要是还像昨日那般睡地上怎好,自己还是别给他添乱了。
她拿起一床被褥铺到地上,陆靖扯了扯嘴角,昨日还想着强了他,今日又是闹哪一出。
他眼底轻蔑,还晓得欲擒故纵,他倒是小看这丫头。
一日的疾行,两人都有些疲累,早早便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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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天大亮,陆靖带着人出门办事。
东街上商肆林立,小贩拖着长腔吆喝,阿照瞧着繁华市井,一脸新奇模样,就连眼睛都跟着亮堂。
陆靖走在前头思忖,昨夜他以为这小姑娘定会再次爬上他的榻,可他左等右等,她竟老老实实在地上睡了一夜。
眼看商铺就要到了,他转头催道:“还不快跟上。”
阿照忙小步跟上。
两人进了铺子,陆靖报上名后,掌柜立刻出来相迎,“小兄弟你可真有本事,没想到你真能种出那花。”
见他身后站着个漂亮的小姑娘,掌柜笑道:“这是你夫人吧,长得跟天仙似的,你可真是有福气。”
陆靖掩唇咳了两声,“掌柜看过那花可还满意?”
掌柜连连点头,“满意满意,就是太少了些,过几日便是花朝节了,那些富贵人家的免不了要赏花吟诗,届时可是大买卖。”
陆靖牵唇道:“我田地中还有不少,有了那些,你自是可赚不少,只是…掌柜想不想年年今日都得此花。”
掌柜听出了话中的意思,忙将陆靖请进里间。
待两人商定后出来,已到未时。
陆靖瞧天色尚早,想起薛嬷嬷的叮嘱,问道:“掌柜可知附近哪有医馆?”
掌柜道:“前面就有,且那刘大夫是出了名的妙手回春。”
他们在里间谈话,阿照就在厅上等着,犯了困,一不小心趴在桌上睡着了。
见她粉唇微翘,睡得连他走近浑然未觉,陆靖眉宇乌沉地朝桌面扣了两声。
阿照登时身子一振,挺起腰板,“这么贪眠,这也能睡着。”
他冷声说完,径直朝外走。
阿照揉了揉眼睛,忙跟在他后头出去。
陆靖一声不吭地走在前头,直到在一间药馆前停下。
大夫行过望闻问切后,取来针囊。
细针扎中穴道,阿照骤然痛呼了一声。“啊!”
阿照瞪大双眸,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她、她方才喊出声了。
大夫抚须道:“你家夫人这嗓子无碍,失语因是一时受惊所致,许哪日再受一回刺激便能出声。”
陆靖挑眉,“是吗?”真没伤到嗓子,看来是真哑还是装哑还不一定。
大夫以为他不信,又道:“这样吧,我开个方子先服上一段时日,若不见效,你再来找我。”
阿照展颜,忙行了个礼道谢。
取过药方子,陆靖忽然将阿照支出去。
他伸出手臂:“劳大夫也替我瞧一瞧。”
大夫把过脉,笑道:“郎君身子好得很,没病。”
陆靖着急道:“怎会没有,我近来时常梦魇,眼前浮生幻像,偶间还会头疼难捱。”
大夫问道:“可我瞧你这脉象确实没毛病,你那是何梦境?”
陆靖一噎,他那梦境着实难以启齿了些。
大夫瞧他欲言又止的那模样心领神会,摆了摆手道:“这个年岁的男子有些血气方刚正常,用不着忧心。”
陆靖不知作何解释,只得认真道:“那梦境很是瘆人,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一般。”
大夫一头雾水,想起前些日子街口佛寺来了位传道的大师,猜测道:“郎君该不会梦见的是些前世纠葛。”
陆靖不解:“前世?”
大夫害了一声,“我也是听旁人瞎说的,说人能入轮回,有的人还能忆得前世。”
他轻笑一声,鄙夷道:“无稽之谈。”
大夫摇头,“你别不信,这世上无奇不有。”
陆靖只当是遇上了庸医,不知怎么治病,还拿这种子虚乌有的说词来搪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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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了客栈,阿照正熟练地将被褥铺到地上,窗外几卷冷风吹到身上,小姑娘双肩瑟缩。
陆靖清了清嗓子,“收了,睡榻上,省得你明日再给我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