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双凤立刻听出他语气凉凉地有几分酸,当即啐道:“我可说过半个‘方’字,好好地提他做什么?”
“虽没说,话里是有的。”
“去你的!”言双凤才不惯着他,举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再敢胡扯就拧你的脸。”
她只顾在意这个,居然把方才赵襄敏那明显的破绽给忽略过去了。
小魏王趁着这个机会,暗暗地向着赵兴良使了个眼色。
那边晋王实在忍无可忍,如果他面前的这是单纯的打情骂俏,那么赵兴良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言双凤这明晃晃的僭越,以下犯上,毫无规矩礼数,更没有妇道人家该有的贤良淑德之本分,这简直叫他……
就算是她不晓得小魏王的身份,身为妇人那也该有点收敛,怎么竟这么放肆嚣张,毫无顾忌,最离谱的是,一向清矜不动的赵襄敏,居然竟毫不怪罪,真是各花入各眼,一物降一物,着了魔似的。
赵兴良一直默默地瞅着这边的情形,两人的话,听了个模糊大概,却当然没有错过小魏王给的暗示。
晋王无可奈何而又认真憋着一口气地站起来:“够了!”
这突然响起的一声,反而把言双凤吓了一跳,赶忙回过头来看他,不晓得他这是要干什么。
赵兴良道:“当着面儿背地里说人,有什么不能直接问我的?”
言双凤讨厌他一副纨绔无良之态,可是晋王一旦正经起来,却自有一番气势。
“咦……”言双凤认真把赵兴良打量了一遍,悄悄地运功胳膊肘抵了抵赵襄敏:“别说,他这样生气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当官的气质了。”
晋王一窘,啼笑皆非。
赵襄敏微笑道:“你问他就知道了,在曹家这件上,他确实能说得上话。”
言双凤是个最能屈能伸的,得了这句,便忙又换了一副笑脸:“罢了罢了,为了我们一点小误会,竟怠慢了小兄弟……”
晋王听她又叫自己“小兄弟”,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没什么,我倒是有点习惯了。”说着便略哀怨似的又瞧了眼赵襄敏。
言双凤却自个儿反应过来:“对了,还没请教您的尊姓大名?”
赵襄敏无声幽然地看着晋王,这让晋王不由地头皮一紧:“我……我在家里是最小的,大家都叫我……良儿。”
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晋王的脸都红了。
“良……”言双凤一旦想要做某件事,就会聪明百倍,如今她想做的就是笼络好这个看似是纨绔实际上来头不小的少年:“不错不错,嗯……既然您是吉祥的兄弟,那我……不如叫你良哥儿,您说行么?”
赵兴良咽了口唾液,本来这当然是不行的,他从小到大,就连皇帝都没有这么叫过他。
“哥儿”?听着怪的很,透着一股市井间膏粱子弟的粉团儿气息。
但如今,在赵襄敏的目光注视下,别说是什么“良哥儿”,就算是良姐儿,恐怕他也得乖乖接受。
言双凤见赵兴良答应,便又问道:“恕我冒昧,良哥儿,你在大理寺任何职?”
赵兴良觉着脖子上架着一把刀,还是来自于他最亲的人,所以务必得想好了怎么回答,于是琢磨着说道:“这个,其实没什么具体官职,不过是……借着我老子的光儿。”
言双凤一听,便向着赵襄敏抛了个眼色,意思是:“被我说中了。”
她先前就跟小魏王说,觉着晋王不像是当官的,如今听晋王这般说,便顺理成章地以为,他的老子爹,是大理寺的长官,所以才如此得势。
哪里想到,晋王所说的老子竟是那个天王老子呢。
“管他借谁的光,紧要时候能顶用就行了,”言双凤笑吟吟道:“是了,天色不早,良哥儿你该是没吃晚饭吧?”
如此一个简单的问题,晋王竟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才合小魏王的心意,于是偷偷地转头。
不料言双凤见赵兴良迟疑着看向赵襄敏,便笑着摆手道:“你不用看他,他也没吃,我叫人看看弄点儿晚饭来,吉祥,你陪着良哥儿多坐会儿。”她说着起身,手自然而然地在赵襄敏的肩头搭了搭,又微微用力捏了把。
赵襄敏会意,转头微笑道:“知道了。你叫他们去准备就是了,多歇息,别逞强忙乱的。”
言双凤是想提醒他,叫他把曹家的事儿跟晋王说说,见他如此体贴,便抿嘴一笑:“当着人说这些,我难道不知道?”
来到外间,言双凤告诉了雨燕姑姑叫他们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又见苍鹭跟着,这倒是让她想起一件事。
“阿苍,先前那个请去给大姐姐看病的大夫,现在在哪儿?”
苍鹭没想到她还记得曾太医,便道:“有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