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宜正有些困意上涌,迷迷糊糊地听见,便道:“你也不用发愁,我知道你不像是凤妹妹,再说……你们言家两个姑娘,总不能都、都和离吧……你、可别学凤妹妹,她那脾气实在是……难为方……”话未说完,已呼呼睡了过去。
客房之中,言双凤早已叫如意打发蓉姐儿去睡下。
她问苍鹭:“那个大夫到底怎么说的,他果然可靠么?你可别给人骗了。”
苍鹭无奈:“娘子放心,那大夫是京城里数得上的。”
“你是才上京,哪知道京内的水深呢,这儿的骗子也是一抓一大把的,防不胜防,”言双凤自觉着是“过来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别的上头倒也罢了,顶多骗几个钱,这可是关乎人命,一点不能马虎,你得去那正经的药馆,比如祥泰居,燕禧堂之类。”
苍鹭默默地瞥了她一眼:“娘子,我知道,我以性命担保,这大夫是极顶用的。”
言双凤见他说的恳切,才道:“好吧,那今日到底给了他多少钱。”
苍鹭道:“那先生有个怪癖,病人好了再收钱。”
“竟然这样?”言双凤惊奇地,感慨道:“这可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我在北镇不过一年,京内已经大变样了。”
苍鹭想笑,又忍住。
先前他请的那位大夫,哪里是什么等闲之辈。
那是宫内老资历的御医,姓曾,曾太医医术高明而性情怪癖,先前老魏王在的时候,两人颇有些交情,他也可以说是看着赵襄敏长大的。
虽然说宫内的太医,有的会在京内的王公大臣们府上走动,但曾太医却从不行这一套,就算有钱有势都请不到的。
今日若不是苍鹭抬出了小魏王的名号,他也不会主动前来。
就算如此,曾太医还很是不悦:“区区一个太仆寺曹家,叫我的徒儿去都绰绰有余。真的是小王爷交代的?”
苍鹭道:“若不是殿下格外交代,我也不敢来打扰您。”
之前赵襄敏虽走的匆忙,但交代的清楚,但凡言双凤遇上的事儿,便当是他的事儿,要不遗余力地相助。
苍鹭原先也犹豫要不要惊动曾太医,可是言双凤指明了要找个最好的大夫,他也怕万一出事的话,以后在小魏王跟前没法交代,这才特去找了曾太医。
言双凤正要叫苍鹭也去歇着,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对了,那个先生临去的时候说什么……叫我问我的药?他是说错了呢还是我听错了?”
苍鹭犹豫了会儿:“这大夫说话不清,也没告诉我,改日等见了容我再问问。”
言双凤也没当回事:“也罢了,想必是他随口胡说,如今只要姐姐没事儿我就谢天谢地。”
苍鹭告退出了门,听到里头言双凤打了个哈欠,她又嘶嘶地叹说:“哎哟,累坏我了,这腰都要断了……”
苍鹭站了片刻,走下台阶。
先前他追到曾太医,询问他那句话是何意思。
曾太医没有回答,而只是问道:“小王爷虽文韬武略,不同寻常,但毕竟年少,更没经过这些……男女之事,一时沉迷也是有的,只是你们太大意了,怎么也不提前找个好的给小王爷。”
苍鹭有苦说不出:“您说什么好的?”
曾太医道:“至少出身名门,白璧无瑕。”
苍鹭挑了挑眉,终于道:“人是殿下自己看中的,您也不是不知道,殿下先前从不近女色,就算找了又能怎样。”
曾太医抢白道:“那是你们没用,不上心!”
苍鹭知道他是在老魏王跟前都能说得上话的,不敢还嘴。
曾太医却又喃喃道:“不过也好,若只是年少迷恋,来的急去的也快,倒也不用操心别的。”
苍鹭觉着这话里有话:“您指的是什么?”
曾太医认真看了他一会儿,说道:“这言双凤的名头,我在宫中都多有耳闻,现如今她跟小王爷的事儿皇上那边还不知道,倘若泄露,那才是滔天波澜。”
苍鹭打了个激灵。
曾太医道:“小王爷不日就会上京,到那时候再看他的意思吧。他年纪虽轻,却是杀伐决断的,想来不至于为一妇人辱没了魏王府名头。”
苍鹭有点怀疑这话,虽然他也这么盼望着。
他问:“那倘若王爷……执迷不悟呢?”
曾太医眨了眨眼:“古来那妲己,褒姒的,哪个有好下场。你一个所向披靡的武夫竟问我这种可笑的话,难道你双手没沾人命?”
苍鹭听出他的意思,倒吸一口冷气:“我杀的都是贼寇之流,不会对弱女子下手。”
曾太医冷道:“她要是危害到小王爷,那她就比千万贼寇更凶猛可怕,你这还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