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经论道的太后/润无声(28)
大眼睛望着我,也不说话。
我无奈,只好让她跟苏泽一起站在旁边。
亥时三刻的时候宴席还在继续,我觉得实在乏的不行,本来我今日的精神头就不好。
晚上还得面对这么多鞑靼使臣和朝廷里的大臣多番周旋。
于是我便跟皇帝说自己身体不适要早些回去休息了。
更深露重,我带着苏泽和宫人们好不容易回去了。
刚进宫门口我突然一扭头,那女孩竟然亦步亦趋地跟了来。跟了我一路我都没有发现。
我问她,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她还是那样,只看着我却不说话。
实在没有办法,想是问她问不出来什么。我便让苏泽去着人将她好生送回去。
进了内殿我开始让人给我打水卸妆,好不容易卸了那凤袍身上才松泛了。
不想我正着白色中衣坐在榻上看书的时候,苏泽进来与我说道,那鞑靼的公主又来了!
十来个人看不住她,东窜西跑得那叫一个厉害。
反正就不回去,这回子又在外殿站着了。
我实在是疲惫得不行,真不晓得这丫头到底是要怎样?
你去,将她叫进来!我有些生气的对苏泽道。
因我睡前总要读书,所以内殿的宫灯总是明亮的。
尤其是梁上悬着的琉璃宫灯交相辉映着,照得仿佛那琉璃灯下的流苏也会发亮似的。
灯下的女孩儿就那样看着我,没有局促不安,有些坦然和硬气。
我仔细地打量着她,她眉眼是中原人那样温和的轮廓,却长得又是鞑靼人特有的健壮。
我不知到底该从哪里下手才能让她同我好好说话。
思来想去我只好压下疲惫,缓声道,阿扎公主,你是有什么话要同本宫说吗?还是有什么难处要让本宫帮忙的呢?
她不说话,还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我。
过了一会儿,她仿佛有些无聊,颓然地抬腿走到我床榻下的踏脚旁边,竟然盘腿坐在了那里。
她就那样坐在厚厚的地毯上,低着头,不说话,伸出她胖胖的指头不知道在那地毯上划拉什么,长长的两个粗辫子垂过她的脸庞。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说话,但是她的神态又出奇的温顺。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从床上下来坐到了南边的榻上,亲自煮了些甜甜的菊花茶,并吩咐苏泽去外面拿了些糕点进来。
上这来坐着吧,尝尝我这里的糕点如何。
听了我的话,她才从地上站起来,爬到了我炕桌的另一边。
我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到嘴边吹了吹。
然后拿起一块糕点给她。
尝尝我们中原的糕点吧,是本宫亲自做的。
她稍有迟疑,但还是拿起来吃了。
听说你是鞑靼可汗的幼女,你的母亲是中原人吗?
她点点头,不说话。
不知你的母亲是中原哪里人士呢?我问道。
燕京人士。她看了看我。
燕京出美人,看来你随了你的母亲。我笑了笑。
她年龄尚小,还看不出是什么样的美人。
只是脸庞圆圆,面容如玉,带着些婴儿肥,加上她那特有的鞑靼人服饰,看起来像个毛茸茸的小圆球一般。
我想了想又问她,你叔父看起来十分了解中原的文化,想必你叔父的母亲也是中原人?
不是,我叔父以前一直在中原的,我是我叔父带大的。
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你叔父带大的?
我有些疑惑,但是还没有问便听她道,我和我叔父曾经在你办的慈幼坊里住过,我们在那里住得很好,我叔父说你是好人。
我叔父说,让我跟着你,你不会害我的。她吃了一口又道。
此番,我却十分迷惑。
鞑靼可汗的弟弟混进中原是要干什么呢,还要带着一个奶娃子住进慈幼坊里。
怪不得,他说要让这娃娃跟着我洒扫侍奉,原来是在向我托付。
思及此,我问她,你叔父如何认为我就会护着你呢?
娘娘是良善之人!
听她这么说,我故意歪了歪嘴角,露出了一个我自己认为极坏的笑。
那你可说错了!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颇为鄙夷。
一看你就没见过坏人。
我也甚是无奈,眼看着吓不走她,只好道,那你这是预备怎么办呢,难道自此以后你便要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不成吗?
她抓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说话。
这样吧,今日已经很晚了,你先在我这里的偏殿住一晚,明日我再着人将你送回行宫。我打了个哈欠说道。
景效十七年十月二十一,我跟皇帝当着使臣的面,册封远道而来的阿扎别吉为恬嫔。
赵将军的闺女住在西苑的长庆宫,我便将这阿扎公主安排在东苑的麟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