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心有白月光(3)
在陈国,“柳先生”唯尊称一个人。
蓝衣公子声音激动,“是那位,文臣入仕,官至宰相,然又以武将之身退燕国,神鬼难敌,促成陈燕长达十余年无战的柳先生!”
众公子哗然。
若,若真是那位柳先生,将将一语何以述其生平。即便,那位柳先生已经离开朝野十七年了,但朝野上下无处不是柳先生留下的痕迹。
当年,帝驾崩,柳先生退燕军后面对混乱的朝局,毅然扶当时不足七岁的庆宁帝登基,亲自教导,被庆宁帝称,“柳先生非君父,胜似君父。”
待朝野稍定,柳先生又推行新策,广设书院,为庶族入朝为官打开门路。至今朝野百官,有几人曾不是柳先生的门生,亦或不是柳先生门生的门生。
甚至便是少不了柳先生手笔方渐显弱势的一些世家,谈及柳先生也褒贬难定,又爱又恨。若无柳先生,陈国北境一带的世家,许早已在燕军铁骑下灰飞烟灭。
“是那位柳先生吗,是吗?”有公子迫切追问。
“正是。”
沉默已久的齐云钟给了肯定的答案。
齐云钟神情严肃,微不可见地皱眉,有几分斟酌之意。
柳家中人与红衣女子年岁相近的女子,只可能是那个自幼便被柳先生与柳夫人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的小孙女。也是柳家这一辈,唯一的一个女孩儿。
掌上珍宝,亦不为过。
若那位形态极像的红衣女子真的来自柳家,那事情,便难办了。
第2章 月光.2
齐云钟暂时收回思绪,对众公子道:“我还有其余事务,今日便到这吧。”
公子们还陷在忆及柳先生所带来的激荡中,与齐云钟告别后三三两两地离开。
齐云钟走到马厩,翻身上马,驱马直奔宫城。
齐云钟从雍门入宫,在宫门前下马,改为步行。被告知昭景帝在紫宸殿后,齐云钟直去往宸殿。
紫宸殿,檐廊高筑,沉香色的垂帘悬挂于深木廊道外侧,四月暖风吹过,日头投下一格一格的阴影。阴影也落在闭合的殿门上,将门前一块与周边划出分明的界限。
齐云钟远远见着连辛树与两个小太监守在紫宸殿前。
“齐统领。”两个小太监看着走近的齐云钟,朝他行礼。
连辛树似乎在出神,素来敏锐的人直至听见小太监的声音方反应过来。
连辛树步下台阶,拖着腔调,“齐统领,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连辛树年近三十,面白无须,是天生敦厚的面容,看着比实际年龄更显小,可他却是如今大内的第一太监,深得昭景帝信任。
“陛下在里面吗?”齐云钟问。
连辛树颔首。
齐云钟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微皱了皱眉。
如果刚刚只是齐云钟的错觉,觉得连辛树正好挡在他走向紫宸殿的方向上,那么此刻,连辛树站他身前,半步不避,就是摆明在阻挡了。
齐云钟不动声色,“我要见陛下。”
连辛树的语调同刚刚一样,但多了些笃定,“统领的事若是还能再等等,就先不要过去了。”
齐云钟垂首看连辛树,对上连辛树微深的目光,他眉头彻底皱起,仿佛明白了什么。
齐云钟压着声音,声音含糊,连距离极近的连辛树听得也并不分明。
但连辛树还是根据熟悉的字音分辨出,齐云钟说的是:“陛下,又……病了?”
连辛树未及言语,齐云钟忽然抬首看向紫宸殿的方向。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让他捕捉到了紫宸殿内其实轻微的声响。
像是困兽挣扎在痛苦中,混沌间撞上囚笼。没有人能够靠近他,只有他独自咽下苦痛。
齐云钟脚上仿佛一下子被上了把铁锁,再提不起劲走向紫宸殿。
齐云钟就近找了个台阶蹲下,拽住连辛树一起,似不经意道:“那副画,你还记得吗?”
“能不记得吗?”连辛树眯着眼,敏锐道:“怎么,你寻到那副画中的人了?”
齐云钟顿了顿,点头。
连辛树没想过能得到肯定的答案,他意外地睁大眼。
见过傅承许那副画的除了齐云钟只有连辛树,因此连辛树很清楚要通过那副画寻到人有多困难。
大约三个月前,齐云钟连夜被召进东宫。
那时傅承许还是太子,回京不久,状态时好时坏。他没有见齐云钟,只遣连辛树送出去一幅画。
“殿下睡下了?”齐云钟瞥了眼安静的内殿,隐约瞥见许多丢在地上的废画纸。
“殿下许多日未合眼了,刚刚才睡下。”连辛树说着,将带有新鲜墨香的画卷交给齐云钟:“殿下让你秘密去寻画中的人,有任何消息立刻回禀。”
齐云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连辛树说这番话时似乎有些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