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挠挠头:“这怎么听着跟戏文里唱的似的。”
老板:“你知道个屁,戏文里唱的也不是凭空瞎编出来的,都有出处,少在这儿偷懒,还不干活去。”说着踢了小伙计一脚,小伙计急忙去收拾桌子了。
老板把银子收进怀里,想着到柜台里算算账,谁知一转身差点儿撞到人,唬了一跳急忙站定一看,暗道晦气,怎么忘了这老东西了,有些不情愿的从自己袖子里抓住一串钱来丢了过去:“你也甭在我这儿磨叽了,拿着钱赶紧给我走人,省的吓着我这里的客人。”
那画糖画老头儿这次倒未再吵闹,而是接了钱在手里,问道:“你怎就断定刚那些人要去燕州府。”
老板没好气的道:“你倒是个好事儿的,这还用说,那位是京城忠勇侯府的小侯爷,他夫人正是燕州府人氏,既是回乡省亲,不回燕州府难道还能去别处不成,行了,这些事也跟你没干系,就早出去摆摊子画你的糖画要紧。”
画糖画儿倒是没再说什么,背着背篓出了客店,却并未回去摆摊子,而是往城门去了,佝偻着腰步履蹒跚,远远看去的确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只是若有人此时与他对视,便会发现,那双并不算苍老的眼里,满是恨意。
梁惊鸿跟皎娘回了船上,便先去给老太君请安,老太君正跟叶氏说话儿,见了他们回来,冲着皎娘招招手:“来我这儿坐。”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皎娘心知老太君是个最疼晚辈的,即便对自己有些看法,也是先开头的时候,后来便是一位慈祥的长辈,尤其上了船之后,完全把自己当了小辈儿疼爱,不说每日一盅燕窝羹从未断过,便是有什么稀罕些的吃食,也会让秦妈妈送过来。
一来二去,皎娘也喜欢来老太君这儿坐坐,只是她不善言辞,不如叶氏能言善道,却也能陪着说几句话,横竖老人家也不会为难她,凑个趣儿罢了。
皎娘走了过去,老太君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然后底细瞧了瞧她的气色,见红光满面的,不像累着的样儿,才放了心道:“怎回来的这样早,不必挂念我老婆子,只管逛你们的去,要不是我这腿脚不跟劲儿啊,也跟你们去凑热闹了。”
皎娘忙道:“不是因为您老,是逛的累了,便回来了。”
老太君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这孩子倒实诚,我说什么就信什么啊,不过,回来也好,你这身子到底弱些,是不能累着,况那街市上人来人往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旁边叶氏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呀呀,我今儿可算知道老太君您这心有多偏了,孙媳妇去逛个街市都怕磕着碰着,我记着以前在侯府住着的时候,说出去逛逛街市,您老可没说一句担心的话,还让我给您捎酥酪回去呢,可是瞧出来,谁亲谁近了。”
老太君被她一番话说的大笑,指着她道:“皎娘能跟你比吗,慢说你身子壮,就是你这嘴也不饶人啊,你出去逛,别人不被你欺负了都是好的,哪里还用我担心,至于酥酪难道不是你这丫头喜欢的,哪次你捎回来的时候自己没解馋。”
叶氏被老太君当众揭了底儿,也不恼,反而笑眯眯的道:“那敢情,我也不能白跑不是,便是您老使唤个婆子丫头,也得给几个赏钱吧,我不过就吃了一碗酥酪罢了,真算下来都亏了。”
她话说的有趣儿,逗得屋里人都笑了起来。
待众人笑过之后,皎娘低声道:“虽没瞧见卖酥酪的,倒是那客店里的点心还过得去。”说着看向梁惊鸿。
梁惊鸿笑微微的瞟了她一眼,让李顺儿把个提篮拿过来,这是他吩咐下让李顺儿去办的,只不过倒真不是给老太君捎的,是见皎娘喜欢,想让厨娘比着做出来了,给她解馋的。
哪想她倒会卖好儿,不过,梁惊鸿心里却越发欢喜了,皎娘的性子若不是真心实意的对谁好,是绝不会卖什么好儿的,虽欢喜也有几分郁闷,老太君才跟皎娘相处多少日子啊,她就这么惦记着祖母了,再瞧自己,为了哄她可算是费尽了心机,也没见她对自己上心,想起来他都有些嫉妒老太君了。
李顺儿拿了个提篮进来,那提篮却不是竹子而是草编的,编了个梨花的形状,中间是码放整齐的点心,也是梨花形的,一开盖便飘出一股清香。
老太君点头道:“闻着倒真是梨花的香味,快拿过一块来我尝尝。”
秦妈妈笑着应了,正要去拿点心,皎娘道:“我来。”接了丫头呈上的瓷盘,用夹子夹了一块梨花酥放到盘子里,用小刀切成小块,拿银叉子叉了一块儿送到老太君嘴边上,老太君吃下去点点头道:“不甜不腻的,真有梨花的香味,难为是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