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心一软,不好硬抽,便道:“你张开嘴,我瞧瞧。”
梁惊鸿却摇头,嗓子眼里含糊的唔唔了两声,像是怕疼,皎娘不禁叹了口气,声音更为柔和:“你慢着些,不会痛,你若不张嘴,我怎么给你上药。”
梁惊鸿仿佛被她说动了,犹豫片刻,慢慢张了嘴,皎娘这才把小指抽了出来,指甲上的药已经没了,可那指上温软滑腻的感觉,令皎娘俏脸一阵阵发烫。
总觉得哪里不对了,有些疑心这厮是装了,毕竟不是没领教过这男人的无耻程度,疑心之下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仍是眼巴巴看着自己,一脸的委屈,倒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磕绊了,跟大人撒娇一般,倒不像有什么阴谋诡计。
皎娘不禁暗暗摇头,自己想差了吧,真要耍阴谋诡计,也不会把自己伤成这般吧,更何况,这舌头上的伤也不是能装出来的。
便又挑了些药膏给他涂在伤处,这一次他倒乖巧的配合,并未似上回一般,即便疼也忍住了没闭嘴,大约是疼的厉害,眼睛有些红。
等皎娘上了药,梁惊鸿便说要更衣匆忙出去了,倒让皎娘愣了好一会儿,觉着梁惊鸿的反应着实有些莫名其妙。
梁惊鸿皎娘这儿逃也是的窜了出去,吩咐说要沐浴更衣,便直接钻到自己舱房里去了,李顺儿虽不知出了何事,却不敢怠慢,忙让人抬了浴桶进去,本来还特意吩咐两个小厮精心伺候着,不想后脚就被梁惊鸿赶了出来。
李顺儿心道,六爷今儿这脾气有些暴躁,莫非又是因为状元公,不对啊,状元公一早就走了,到这会儿也没见来,况六爷早上借着给老太君问安的名头,不是把大娘子带走了吗,按理说该心情好才对,怎么反倒焦躁了。
难道是在大娘子哪儿吃了瘪,也不对,自己一直在外头守着呢,没听见屋里有异常啊,况,刚从老太君哪儿回来还是欢喜的,怎可能说几句话就变了。
李顺儿百思不得其解,他哪里知道他家六爷是搬了石头砸上自己的脚了呢,梁惊鸿本来是想趁着咬伤了舌头,哄的皎娘跟自己亲近亲近,哪想这苦肉计使的过了,也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刚瞧着那样近在咫尺,温柔着给自己上药的皎娘,那纤纤玉指含在自己嘴里的感觉,根本忍不住那股子躁火,若不快些出来,真怕自己把她按在榻上。
如此,可就前功尽弃了,再想让皎娘卸下心防便更难了,泡在浴桶里,半天方降了火气,松了口气之余不免又觉心酸,明明是自己三媒六证娶进家的娘子,却连碰都不能碰,心尖儿上的人儿就在跟前儿,偏偏只能看不能动,梁惊鸿忽觉,如今这般境况,好像比这五年里看不见都要煎熬。
当然,这不过是他吃不到嘴发的牢骚,前面没有皎娘的五年他可不想再经历了,忽记起,这五年来自己无数次想过,只要皎娘能回来,哪怕梦里让自己见一面叙叙相思之苦也好,可如今人活生生在自己身边儿,能说会笑,还能跟自己说话儿,他却不满足了,见不着的时候想见面,见了面便想说话儿,能说会笑了便又盼着抱在怀里行那夫妻之间的雨水之欢,果然人都是得陇望蜀的贪心之辈,他梁惊鸿亦然,他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呢。
皎娘可没他这么多纠结,见梁惊鸿走了,便叫了婆子进来,净手洗脸换了衣裳,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并未取下来,只让婆子把老太君给的匣子收起来。
皎娘想着,便自己不戴,留着以后给寿哥媳妇也好,想到此忽觉好笑,寿哥儿今年才四岁,等长大娶媳妇少说也得十几年光景,自己现在就打算这些属实有些早,倒是冬郎不小,该成家了,也不知他有没有合意的人,若有的话便遣了媒人婆过去说媒,定日子,娶进家,也好早些为玉家开枝散叶。
若他没有合心的人,也可托付叶氏夫人帮忙问问,哪家有合适般配的,相看相看。
想着这些倒不觉着困了,便取了针线笸箩出来,接着绣给韩妈妈的寿鞋,心中感激韩妈妈对自己的好,这双鞋做的尤其细致,故此进度也慢,好在不着急,算着日子,到了年下怎么也能做成了。
正做着,老太君跟前儿的秦妈妈来了,送了一盅燕窝羹来,皎娘急忙让进来坐下,叫婆子奉了茶,方道:“劳动妈妈跑这一趟了。”
秦妈妈笑道:“大娘子客气了,不过就是出那个门进这个门的事,又累不着,还正好借着由头出来走走,要不然成日闷在那舱房里也有些憋闷。”说着顿了顿道:“这是血燕的燕窝,是年上的时候皇后娘娘赏下的,老太君每日都要吃上一盅,今日特意吩咐,往后每日多熬一盅给大娘子送过来,说大娘子身子弱,吃这个最好比什么药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