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把话说到这份上,皎娘哪里还能推辞,虽觉不妥,却也只能应了下来。
叶氏见她不再推辞,方暗暗松了口气,心道,这丫头别瞧着温温柔柔的样儿,内里却不然,是个有主意的,礼法规矩,是非黑白,心里自有把尺,更难得不贪富贵不羡荣华,进退有度,是个最本份的良家好女子,偏偏这样本份的女子却让梁惊鸿那魔星瞧进眼,上了心,不弄到手誓不罢休,便这丫头再本份, 也架不住那有心的算计不是,这一步步的,终是走到了这儿,如今两人还能好好的说话儿,今日过后,便不知这丫头该如何恨自己了。
用过晌午饭,叶氏唤了婆子引路,两人粗略逛了逛,便是走马看花,一圈逛过来也是下半晌了,叶氏便说正好趁着疲乏去泡热汤,泡透了方解乏。
催着皎娘去换了寝衣,携着手往汤池去了。
正如叶氏所言,汤池就在院子一侧,正院跟跨院中间儿,连着皎娘所住的正院东侧稍间,皎娘正好在稍间里换了寝衣出去便是汤池,虽是家用私池却也修的格外用心,用了湖石花木设景围住汤池,泉水从湖石间汩汩而出,落在汤池内腾起雾气,昭昭如瑶池仙境。
第24章 愈发困倦
地热引泉,水汽蒸腾,即便室外也是温暖如春,皎娘进来的时候,叶氏早已到了,却并未下汤而是罩着一件银灰色织锦斗篷在池边小亭内吃茶,候着皎娘。
见皎娘进来,叶氏微怔了一下,继而放下茶盏,迎了过来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一遭赞道:“都说衣裳衬人,我看妹妹倒是人衬了衣裳,这件氅衣若穿在旁人身上不过寻常,可在妹妹身上却愈发的惹人怜爱了。”
皎娘给她夸得俏脸一红:“叶姐姐打趣皎娘呢,因怕外头冷,才套了这件氅衣出来。”
叶氏道:“这可不是打趣,是我的真心话。”叶氏还真不是客气,刚见皎娘出来着实被惊艳了一下,跟皎娘走动了这些日子,自然清楚皎娘穿戴寻常,说寻常都是客气,在叶氏看来,皎娘的穿戴颇有些寒酸。
衣裳大都是半旧的,也就有那么一两身新的勉强能看过去,还得是出门亦或有什么要紧的应酬才上身,首饰也没几样能拿得出手,来来去去就是那几支金银簪子轮换着戴罢了。
要说起来也合情理,想潘复不过是个衙门里的文书小吏,那点儿年俸月银的归总在一处也没多少,他自己要在外应酬吃酒,还一心想谋个好前程,时不常便要去潘府走动,这一走动自然不能白着两只手去,多少需置办些伴手礼,外头应酬还要养家活口,哪一样少的了银子,能撑着过下去已是不错了,哪还有闲银子给妻子置办衣裳首饰。
不过,即便如此寒酸的穿戴,搁在皎娘身上却别有一番韵致,而今儿这件氅衣更为惊艳,要说料子不过是铺子里常见的青绸,颜色不鲜亮,式样更简单,对襟大袖,连个绣花都没有,这样的氅衣男人们穿都嫌素净了些,偏偏穿在她身上,却衬的纤腰一束,肤色胜雪,缓步行来,身姿袅娜,翩然若仙。
叶氏忽有些明白惊鸿为何非得把人弄到手不可,如此我见犹怜的美人儿着实不多见,便自己同为女子都被惊艳了,更何况惊鸿一个大男人。
皎娘见叶氏一个劲儿盯着自己看,不免有些害羞,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氅衣道:“叶姐姐做什么这般瞧我?”
叶氏方笑道:“我呀是瞧妹妹生的好看,一时有些看傻了。”
皎娘 :“叶姐姐又笑话我呢。”一张俏脸却更红了。
叶氏怕自己再说下去,皎娘羞臊的转身跑了,可就砸锅了,便道:“我们下去吧,水里暖和,也不用再穿这些劳什子。”说着把斗篷解了,只穿寝衣看着皎娘。
皎娘本是害羞,可见叶氏落落大方,自己若再遮掩反倒小家子气,况来都来了,难道还能回去不成,便一咬牙脱了外面的氅衣,跟叶氏步下汤池,褪了氅衣,里面那羊脂玉一般的细肉皮儿,叶氏一个妇人都有些挪不开眼,心里暗赞,身子虽弱,却着实是个尤物。
在池边待了这一会儿,被热气熏蒸的身子都热了,下了水不一会儿便适应了,虽是家里的私汤,却颇有意境,沿着池壁蜿蜒而行,用修竹兰草花木湖石隔开,即便两人同时泡也可各不相扰。
叶氏大约怕她尴尬,只是一开始打趣了几句,下了汤池后,便自去寻了一处湖石边儿上泡去了,皎娘喜欢这边的一丛兰草,不知是什么名贵品种,条叶间抽出一支支嫩黄的花,叶姿优美,花香清远,氤氲在这雾气间,沁人心脾。
皎娘便在这株兰草边上坐了,旁侧隔着一丛修竹便是叶氏,刚叶氏说她们得泡一会儿子呢,围着一大堆婆子丫头做什么,便都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