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冬郎又道:“今日在宫廊上撞上了四皇子五皇子。”说着顿了顿才道:“还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蓝琠目光一闪道:“是那位侯府请封的小世子。”
冬郎点点头,神色更有些沉郁,抓起桌上的酒壶狠狠灌了一口,感觉那火辣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滚滚而下,烫着他的心有些涩涩的发疼,自己的确没用,即便高中状元,也什么也改变不了。
想着又灌了半壶下去,冬郎平素里极少饮酒,因他酒量浅薄,便饮也是一些桂花甜酿或是梅子酒一类的,而刚他拿的那壶可是实打实的烈酒,他这一下就灌了半壶,哪还能撑住,直接便倒了。
周子瑜两人急忙上前扶住他,蓝琠叹了口气道:“你这是何苦?”
冬郎已醉的迷糊了,嘴里喃喃喊着阿姐,阿姐,那声音酸楚无比,听的人心里都凄惶。
蓝琠招了同贵儿来,吩咐把人扶进寝室里去,又让下人去熬了解酒汤,待安排妥当,周子瑜不禁叹了口气道:“这么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人可都没了五年了。”
蓝琠道:“这是他的心病。”
周子瑜两手一摊:“那可完了,有道是心病需得心药医,冬郎这心药可没了,他这病咋治。”
蓝琠:“这却不一定。”
周子瑜:“怎么不一定,要知道那玉娘子可死得透透的了,这会儿坟头的草都长老高了,而她正是冬郎的心药。”
蓝琠道:“你怎知那坟里埋的人就是她呢。”
蓝琠话一出口,就听咣当一声响,后面同贵儿手里的解酒汤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急忙道:“是奴才的不是,这就收拾。”说着手忙脚乱的收拾地上汤碗道:“我,再去端一碗来。”忙着跑了。
周子瑜愣了愣:“这小子,今儿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蓝琠:“只怕不是丢了魂儿,是心里有鬼了。”
周子瑜疑惑道:“你这话何意,莫不是这死奴才背着冬郎做了什么荒唐事吧。”
蓝琠:“我不过随口一说,你怎当真了,想是他心里担忧冬郎,一时慌乱罢了。”
周子瑜这才松了口气:“那你直说就是了,吓唬我做甚。”
蓝琠:“我倒不明白,你怕什么?”
周子瑜:“怎么不怕,冬郎可是我最大的靠山,我还指望着他将来封侯拜相的腾达了,咱们能跟着沾沾光呢,若是因下面的奴才做了什么事,影响了前程,咱们岂非也没了盼头。”
蓝琠不由哭笑不得指着他:“我倒不知你是这么想的,既如此,何必指望冬郎,你家老爹可是侍郎大人,再熬几年不定就入阁了,到时候你这为人子的岂非更能沾光。”
周子瑜:“当初出来做生意,便在我家老爷子跟前儿立了誓,绝不指望家里,只能指望朋友了,而我就你跟冬郎俩朋友,故此,拜托拜托了。”说着还鞠躬作揖的甚是殷勤。
蓝琠知道他自来如此,却也不免好笑道:“行了,别耍宝了。”
两人从寝室出来,重又入席,自有下人侍奉,事实上这状元府虽是皇上所赐,可这里面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乃至小厮仆妇,却都是蓝琠吩咐的,三人相交莫逆,都未当成外人,故此也都自在的紧。
周子瑜坐下吃了一口酒方道:“你说今儿冬郎在宫里遇上的那位就是我那表舅新认下的便宜儿子。”
蓝琠瞥了他一眼:“平日里瞧着还算聪明,怎这时候却糊涂起来,你也不想想你那表舅是个什么秉性,会稀里糊涂就认个儿子吗,况且还是能承爵的小世子,便你表舅不在意血脉,侯府,皇上皇后娘娘会不在意吗,更何况冬郎还说四皇子跟五皇子跟那位在一处。”
周子瑜挠挠头:“这又能说明什么?”
蓝琠叹了口气:“那四皇子五皇子你便没见过,也该听说过吧。”
周子瑜点头:“听我娘提过说这四皇子虽年纪不大,却极稳重有主意,看似谦和有礼骨子里却并不好相处,跟学管里那些皇族子弟也都是淡淡的,唯有五皇子不一样,而这五皇子却是个混世魔王,除了四皇子,捉弄起人来从不手软。”
蓝琠:“是了,你想想这样秉性的两位皇子为何会跟这位小世子好呢。”
周子瑜:“这位不是我那表舅的儿子吗,既是我表舅的儿子,便是四皇子五皇子的表弟啊,亲近些也不奇怪,这跟冬郎也没干系啊。”
蓝琠:“若没干系,冬郎何必如此郁闷,想是四皇子五皇子,让那位小世子叫他舅舅了吧。”
周子瑜一愣:“这,这不大可能吧,就算这位小世子是我表舅外头生的儿子,可跟冬郎又没亲缘,认什么舅舅啊。”说到此,忽想起自己娘的那些听起来有些奇怪的话,脑子里忽悠一下通了一般,一把抓住蓝琠:“你,说,那,那位小世子会,会不是真是冬郎的亲外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