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夫君琴瑟和鸣(67)
泠琅讶然:“你有那个能耐?”
江琮马上闭口不言。
泠琅斟酌着词句:“我知道青云会的运转方式,各个分舵之间完全独立自主,甚至连行事方法都大相径庭——”
“冤有头,债有主,你一个京城分舵主都混成这样,我没有怀疑的必要。再说了,万一真有什么,到时候再同你决一死战也不迟。”
决一死战——
这词从她嘴里说出来,像中午吃饭一般轻松自然。
过了半晌,江琮才说:“春秋谈关系到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需要春秋谈,它才能发挥效用。”
“那位——只传递了这样的消息,找回春秋谈,不惜一切代价,至于其他,我一概不知。”
听起来是青云会的行事作风。
清淡兰香在帐内浮沉,泠琅轻声道:“但现在看来,此事竟然同朝廷那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起来是这般,从高深之死到周厨子失踪,显然有另一个势力也在寻找此物。”
“并且就像我们注意到他们一样,他们也在警惕着我们。”泠琅长叹一声。
江琮微笑起来:“他们发现了被关起来的周厨子,知道玉蟾山上有人,就绝不会轻易离开。”
“所以你同母亲说要在这里多留几日,而他们想必也是如此。”
“拖得越久,越能有显山露水的时候。”
泠琅懒洋洋接过这句话:“那我们什么也不做,就光等着,看谁最后舍不得走。”
这当然是玩笑话,因为在那之前,双方必有一方会见血。
泠琅忽然顿住,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周厨子见过我,”她慢慢地说,“他知道我是谁。”
江琮勾起唇角:“哦?那他现在在别人手里,夫人很危险。”
泠琅抬起眼看他:“他既然能告诉你我在打听春秋谈,自然也能告诉别人。”
江琮笑意更深:“可怎么办呢?”
泠琅意识到这笑容有别的意味,她看着他,不再说话。
江琮注视着少女的表情,她的双眼又黑又亮,像泛着光的漆子。其中没有特别的情绪,紧张,恐惧,懊悔,什么都没有。
他早就发现,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冷静。被当场撞破的时候是这样,后腰被剑锋抵住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因为什么才会真正的慌乱无助,不是佯装出来的,也不是为了掩人耳目的。
这么想着,他便开口了。
“夫人,刀者到底同你什么关系?”
“你手中那把刀,我其实是知道过的,”他低声道,“关于它,有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全天下大概只有我才晓得。”
他慢慢支起身,垂眸注视着身下陷入茫然的少女:“接下来——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便告诉你。”
第29章 摇光涧
泠琅极慢地眨了眨眼。
她翻过身, 仰头注视上首的青年,他的面容一半隐在阴暗中,眼神沉静得像一口深潭, 她瞧不出里面有什么波澜。
他们静静地对视, 只有清淡兰香幽幽浮沉。
泠琅忽然发现,江琮并不算十分的桃花眼,至少在此时此刻, 那双眼垂睫望于她,柔和的形状尽数敛去,眼尾上挑的弧度可称锋利。
像一把尖巧的薄刃。
她同这把薄刃对抗:“你要我做什么?”
江琮没有说话。
他伸出手,缓缓靠近她置于枕边的、摊开的掌心, 冰凉与温热有一瞬间的触碰。
“给我,”他轻声说,“像昨晚在树林一样。”
“……是什么?”
指尖开始摩挲她掌心, 泠琅感觉到那上面有一点粗糙。
持剑的手, 本该是这般。
他用那点粗糙轻轻剐蹭她掌心的温软, 说话的声音低到不可闻。
“夫人在故意折磨我吗?”
泠琅抿了抿唇, 她按住他游移的指尖, 像按住一段新积的雪。
她同那双幽深晦暗的眼眸对视:“想让我帮你啊——”
“不像是求人的态度呢,”她轻笑,“还让我乖乖听话?”
江琮轻叹:“我若不说,夫人打算装到何时?”
泠琅抚上他手腕, 那上面的指印如今难以看清, 但她仍精准触到原处:“因为我想看看你能忍到几时。”
“在那之前,夫君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一夜过去, 竟能同我在床帐里过上几招。”
她用指尖勾画他手腕上清晰可见的青脉:“很需要吧?我一直等着你开口。”
“却没想到是这种方式——”少女懒声抱怨, 尾声拉长,好像在嗔她的情郎。
江琮低低地笑:“夫人渡我真气,我同夫人讲点趣事,这种方式有何不可?”
泠琅轻声问:“万一你那趣事并不算有趣呢?”
“不可能,”江琮起身,任凭手被泠琅握着,“我可以先同夫人讲一半,关于那把刀,关于刀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