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夫君琴瑟和鸣(20)
她一面饮着席上温水,一面瞧他,只见他左顾右盼,抓耳挠腮,似是十分难受的样子,不由问了句:“九夏,怎么了?”
九夏苦着脸道:“回少夫人的话,小的,小的想……”
晚照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想什么?你若敢把那话说出来脏了少夫人的耳,我定要好好在夫人面前告状。”
泠琅摆摆手,无奈道:“这有何脏不脏,想去便去罢。”
九夏连声应诺,起身一溜烟地跑走了。
剩下众人便说起话来,晚照是个机灵促狭的,当场便开始编排九夏做过的糗事笨事,献宝一样讲给泠琅听,一时间气氛十分快活。
不一会儿,菜也陆续上了,便是且吃且谈,主仆皆欢。
可九夏迟迟都没有回来。
泠琅正疑惑着,堂下忽地爆出一声怒喝。
“你这小子不长眼啊?”
没有人不爱看热闹,绿袖当即窜出去,趴在栏杆上一瞧,回首惊慌道:“是九夏!他惹麻烦了。”
泠琅心中一紧,快步走上前,也往堂下看去——
一位髭髯大汉,紫面阔肩,身高足有九尺,九夏被他拎在手里,就像老鹰提着一只鸡。
“我就在这站着,你硬是没瞧见?直愣愣撞上来,撒了我新买的酒——说罢,这事儿到底怎么办!”
泠琅在心中一叹,好老套,为何她如今是世子夫人,也逃不过这种戏码?
九夏瑟缩着,一副知错的鹌鹑样:“多,多少钱,我赔你便是……”
那大汉恶狠狠道:“钱?说得倒简单,这酒有价无市,你打算出多少?”
九夏抻着脖子道:“什么有价无市……我分明看到这是店里最寻常的竹叶青,不过一两一坛!”
大汉朗声笑道:“竹叶青?”
他将九夏往地上狠狠一掼,偏过头望向同桌同伴——那几位和他一样,也是个个威风无比,衣衫下遒劲肌肉清晰可见。
“我喝的是竹叶青吗?”
那几位齐齐摇头:“不是!”
大汉又转向一旁笑容苦涩的小二:“我刚刚点的是竹叶青吗?”
小二两股战战,强笑道:“回客官的话,您方才点的正是……”
大汉打断他未尽之语,声如洪钟道:“方才的确点了!但我杯中倒的却不是!”
九夏从地上爬起来,大叫道:“哪有你这般的?照你这么说,你方才喝的是王母宴上的琼浆玉露,也有可能了!”
大汉大笑道:“我喝的就是琼浆玉露!小子,你今天不赔个底儿,就别想走!”
九夏咬牙道:“你莫要欺人太甚,可晓得我是谁?”
大汉似乎很受不得这句话,当即便扯开胸前衣襟,怒喝道:“那你可又晓得爷爷我是谁?”
只见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有人在低呼,有人在拼命后退,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从泠琅的角度,看不到此大汉胸前到底是什么,从众人反应来说,应该不只有大块肌肉那么简单。
果然,她听到九夏惊呼了一声:“青云会!”
青云会?
绿袖眼一花,还未反应过来,泠琅便出现在堂中。
“九夏,”她冷声问询,“怎么回事?”
第10章 青云会
众人齐齐往楼梯看去。
只见一年轻女子立于阶前,身上是远山雨雾般的轻紫软缎,鬓如墨云,细眉白肤,一双剪水妙目此刻正冷冷注视着堂内对峙的二人。
九夏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少,少夫人!”
众人当下了然,仅凭这女子的穿着与气度,定非寻常人家。
一块砖砸在西京街道,十个至少有六个是穿朱着紫的,这话虽过于夸张,也不是全无道理。
就不知,先前那几个找事的是否还能嘚瑟起来了……
紫脸大汉粗声道:“你就是这小兔崽子的主人?来得正好,此事该如何处理!”
看来,这位老兄属于不见黄河心不死的。既如此,那按照惯例,势必会发展到女子亮明身份,大汉们惊慌失措环节……
女子问道:“既是兄台的东西,如何处理自该由兄台说,我们照办便是。”
嘶——先礼后兵,欲扬先抑,此时多番礼让,稍后才能痛打落水狗,定是这般的吧!
紫脸大汉一愣,似乎没想到对方如此客气,他想了想,右手往空中一比划:“起码这个数!”
十两?真是狮子开大口,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女子为何还不厉声斥责……
众人却见紫衣女子利落道:“可以。”
大汉一听,脸上又惊又喜,更是快步走上前,可惜被对方的几个小厮拦住了。
“钱呢?”他催促道。
女子摸了摸袖子,面露难色:“方才答应得痛快,这才发现银钱都付了食资,现下已经不足十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