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跑堂是个铸器师(47)
“臣恭送公主殿下!”魏仕文躬身施礼看着人被簇拥着离开自己的院子。
他长叹一口气,慢走几步坐到自己做的秋千上,靠着椅背轻轻晃了晃,嘴里喃喃道,公主可怜吗?
回想起今日在饭桌上自己跟董穆青抱怨公主府事事烦躁、又束手束脚的让人觉得压抑不自在,可她却对自己说,公主身为皇子,吃穿住行皆有人安排也皆有人管制,一生命运不是拿来和亲就是随意拿来当做筹码,前半辈子没出过宫门,后半辈子更是出不了夫家大门,循规蹈矩,随时随地保持自己的仪态维护皇家颜面。
就算是再喜爱的吃食吃不过两口,喜欢的东西不能久留,怕被人下毒,要吃东西还得层层试菜到肚子里都是凉透的!
她又说听说这五公主样貌出众,但作为普通百姓邻里之间说的却是这多年未嫁定是言过其实样貌丑陋见不了人,无才无能只空有一副诱人的皮囊,母亲是狐媚美人女儿也差不到哪里去之类的话,何况在那勾心斗角的皇家,所以董穆青劝他要多多宽心,也要多多照顾公主。
自己也曾是面临这样境遇的人,要多多考虑,毕竟现在两个人是在一条船上的同盟,做朋友也比敌人好太多了,做普通人比皇家好太多了。
这样的人生来就在人人羡慕的皇家,要说别人羡慕,她可不羡慕,只觉得可怜,像个大笼子,从金笼子变成了稍稍逊色的银笼子,自己若是生长在那样的地方也会想着逃离吧,就像他之前之所以会遇到逃跑的公主,是公主和他的缘分,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才会什么都不带的逃跑。
又傻傻地问可是是她要我们把她带回京都的?这事别无选择不是嘛,她自己离开你们又能走多远,万一再出事她又该和谁求救呢?
所以才跟你说要多带她出去转转,这世间不止红墙高瓦,也有漫山遍野的山茶花,春夏秋冬皆有自己的色彩。
早市里卖东西时候听见出宫采买的太监说那宫里御花园无论春夏秋冬都种着那几种花,而且永不凋谢,那该多无趣。这世道女子本就比男子艰难,就是皇家也是一样。
互相体谅,如果不高兴,可以带她来店里吃吃好吃的,好酒忘忧,好菜下饭。
他静静地靠在秋千上荡来荡去,对了,自己做这个秋千时候她也没试过。
董穆青说的是有些道理,以前是自己过于看重自己感受,倒是忽略了她是个公主,和自己无论是成长环境还是生活方式都有云泥之别,还是要多多注意。好像没见她笑过,难道她不喜欢笑吗?
还记得小时候哥哥给自己做秋千,自己可是第一个尝试者,自己所学所思都有哥哥的教导,少时见自己顽劣想着要把自己心性摆正,可自己偏要对着干,后来大哥妥协,亲自教自己武功,又传授经验,识文断字无一不是大哥亲传,想偷摸去投军却被哥哥抓住,说女子不该如此。
可女子该是什么样的?有说法吗?有模板吗?
可以是董姐姐那样活泼大方的,也可以是公主那样优雅尊贵的,更可以是凤将军那样英姿飒爽的。
等到与公主合离,自己查明真相,该如何去解释自己的身份,又是一个未知,起初冒充哥哥去上任是为了保住哥哥的军功,本来到了京都送完人就打算消失的,却发现到了日子自己的户籍已经被注销,只能暂时借用身份,又猝不及防地娶了公主,这一环套一环自己根本来不及反应,好在哥哥的事情有了进展,这镇抚司看着各个系统纷繁复杂,各有各的职责互相没有交集,但这东西会藏在哪儿呢?
是夜
七皇子齐邕带来了新的消息,也让平反这件事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晚上齐邕带着新消息过来,已经找到了那日偷跑的宫女,她证实了自己偷听到宫里有人谋划伪造佟医正的手书,写了一张下毒的药方,自己害怕后面的没听到便跑了,后佟医正因被人揭发勾结皇长子意图谋害皇帝,全家因谋逆罪而被斩首。不止佟家,当年的事牵连众多官员,许多与皇长子亲近的官员被斩的斩、丢官的丢官。
这些搜到的消息讲给董穆青听,更是让佟家的事变得清晰起来,如今知道的当年事情的人几乎都被灭门,仅凭这找寻的几个证人和容妃的血书,又该如何进一步查,是皇帝下密旨让齐邕重新调查的,可那边却有姜家的人参与,这事和姜皇贵妃到底有没有关系,她和齐邕、凤瑛他们相识时才六七岁,如今这些证据便能扳倒那个幕后真凶吗?
话说回来,皇长子死了,容妃死了,容家倒了,那谁又能从中获利呢?容家倒了之后,他的兵权收回到皇帝手中,可是皇帝下旨要齐邕查案,他知道齐邕对当年的事情有疑惑,定会亲力亲为,不求一切找到线索,不然哪里能找到这么多证人,可如果幕后是皇帝,那自己又该如何为旧案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