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反派非要我替嫁(192)
任羽听到了,默默地起了身, 神情麻木, 这般已经好些时日了。自从那件事发生后, 韩淮就再也没有来过。
哦, 不对,是来过的。
看她有没有死。
她没有让他进来,不想见到他。
本就身子骨因为从小养着蛊,除了蛊虫后底子虚,这次直接大出血,韩淮都只是冷冷的看着,一句关心的话也无。就,以前为她做的事情都是假的,为了得到忠勇侯的看重。
真恶心,她还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讨他的欢喜。母亲说得对,她就是个孽种,贱骨头,眼光不好,将自己托付给这么个男人。
任羽沉默地喝完了药,目光没有分给丫鬟分毫,一言不发地重新躺了回去。嫁给韩淮的这几年,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舒舒服服地过完一天,捏着鼻子地在韩淮面前伏小做低。
“夫人说,她下午会过来看看。”丫鬟离开的时候留下了这么一句,落入空洞洞的屋子里面如同陷入了泥沼之中,毫无回应。
看什么看,看她笑话吗?
任羽用被子将自己的头都盖住了,落入黑暗的怀抱。
父亲是假的,母亲进了大牢,占了十几年的身份没有了,一直、一直勾着的韩淮也从来没有得到过。
她什么都没有了,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薄被下的人已经被闷了一头汗水,沉重的呼气声充斥在她的耳边,许许多多的画面从眼前划了过去,最后停留在她面前的,竟是、竟是那和她长相相似的婢女。
这世界真是不公,既然给了她身份,凭什么又一一还了回去?忙活一场全是空。
可就让她这样死掉吗?
就这样什么都没有的离去吗?
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女子睁开了眼睛,透过薄被的只有朦脓的光,瞳仁颜色漆黑不见底,狠厉又迷茫的情绪充斥在其中。
她想要报复。
她该如何做呢?
重新……讨好韩淮吗?
只穿着单衣的女子一点点地拉开了被子,坐了起来,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水,室内静悄悄的,除了她再无其他的人。
她出神空洞地盯着床榻边,又下了榻。不能就这样。
她过得不好,他们也别想过得舒坦!
一只瘦弱的手按在了梳妆台的桌面上,昏黄的铜镜上显现出女子的样貌,眼睛沉沉的,下巴尖尖的,没什么鲜活气,好像气都要绝了一般。
任羽细细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陌生又狼狈,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呀?努力地勾唇笑了笑,变成了更加难看的模样。
她摸着自己的唇瓣,干燥起皮,刺棱棱的。
另一只手勾着喷漆木制抽屉上的铜环,朝外一拉,垂眼,从里面拿出了环形小盒子,是口脂。
先是举起来看了看,盒底上刻着时辰,是赐婚之前的那个上元节,韩淮送给她的。
随着一声细碎的盖子被打开的声音,露出了里面嫣红色的膏脂,已经被使用过很多次了,已经使用了很多年了……还剩了一半,她舍不得用,因为韩淮再也没有给她送过东西了。
一股酸涩之意汹涌地攻击着她,深吸一口气将它挡了回去。漠然地将眼角湿湿凉凉的液体用力地擦干。
就这样,染了悲伤的指腹污染了嫣红色的口脂,用力地在上面碾了碾,而后抬眼,直直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用力地在干燥的唇瓣上擦过,上了色,期间起了皮的位置被她的力道弄得裂开了,潺潺血色与嫣红融为一起,形成了更加红的颜色。
或许是口脂放得久了坏了,又或者是血液自带的铁锈味,难闻的味道在鼻腔与口腔蔓延,可镜中的女子眼神漠然,唇角却扬起:“真是好看,怎么能浪费了呢?”
上了口脂,她又从敞开的抽屉里面拿出眉笔,这一样,同样是韩淮送的。她双指捏了起来,对着镜子,一点一点地描摹着,小拇指翘起,生疏且僵硬地顺着自己的眉形描着,并非她不会,而是这眉笔也用得久了,难以上色,一碰就断。
什么都是旧的,什么都是过去的。
——
落日挂在西边,周边浮云染了一大片,不过这个季节的日头,就算是快要落下也要发出耀眼灼热的光。让人莫名地升腾起燥意。
韩淮跪在地上,背脊挺着,直愣愣的,像是一截被绳子捆绑牵扯直起来的树干,带着不正常的执拗。他垂着眼,一只蚂蚁从眼皮子底下路过,甚至蹭上了他的衣袍,不过只是踩了踩就离开了。
晒得脸皮发红的青年,膝盖碰着滚烫的地面,跪了一下午,已经麻木了。
“老爷,这都快一天了,少爷他……”
“跪着,我要是不回来,他怕是要将这天都掀了!”
坐在首位的老者一身简单的粗布衣裳,头发白了大半,面上的表情做得不自然,不过有胡子遮挡着,瞧不太真切。他可不想听蓬一的解释,韩淮真是他欠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