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了的竹马黑化了(65)
顾湄张了张口,却始终发不出什么声音,为自己辩解。
她也毫无辩解的余地,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错。
从一开始她就在利用他,继当年害了他之后,仍旧不择手段的接近他。
为了让自己爬出泥淖,而做了别人插在他心口处的一把刀。
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后悔,但不知为什么,现下被他质问着,这样一败涂地被他质问着,像是想长久捂住的伤疤被示于人前,那些也长久被她压制的良心、情感,她不敢向他、也不敢向自己吐露的爱意,全都在这一刻汹涌而来,冲击着她,像有突然灌进她口鼻里的巨浪,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他会怎么处置自己呢?毕竟,事不过三,他再不会心软了吧。
她不甘心,不甘心努力了那么久,失败的一塌糊涂。
陡然起了求生的意志,理智回笼,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是留过后路的。
对啊,当时怕他早有察觉,是留了后路的!
她抬起了头,膝行往他的面前走了几步。
她扯住他的袖子,冲他摇着头,眼泪在脸颊滑下,是那般的楚楚可怜:
“是,我是一直在帮着宁王做事,可我有万般的不得已。我从前的确算计你许多,可是这一次的科举泄题案真的不是我。你待我那样好,我也不是不动容,不是没有挣扎过。那日我传给宁王的试题分明是假的,是假的!可是、可是……”
她的话被他低低的笑声打断,他抓着她的手,使劲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扯下来:
“可是什么呢?可是后来有人偷偷潜进了你的屋子,趁你沐浴的时候,偷偷将那份真的试题偷走了?可是宁王并没有全然人相信你,除了你,他还在贡院里安插了其他的人手,正是这个人手,将试题盗取。”
“你没有背叛我,你唯一的错,只是在发现被试题被偷走后,仍旧不敢将实情告知我。你怕我会因此抛弃你,厌弃你,自次再不相信你。是啊,你只能趁着日夜里闲聊的时候,提醒我那后厨的污水口有异。说来我还应该感激你,感激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混淆宁王的视听,不惜冒着风险,提醒我对厨房的人多加防范。”
他的嗓音愈发寒凉了。
“可是你说说看,若真是如此,那条你说做的太咸了,一筷子未动的鲈鱼里头,藏着的试题,是怎么回事?”
恍若当头一击,顾湄愣在了当场。
她没有想到,邓知遥对当初贡院发生的一切,竟然这般的了如指掌。
一股莫大的寒意自脊背传来,她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邓知遥却俯压下了身子,眉眼几要贴在她的面上:
“你不想承认,没有关系,我来替你说。阿湄,是你让我知道,我捧出的那一颗真心在你眼里是多么轻贱不值。”
他笑着,眼眶无端便发着潮。
早从闻到她身上的龙涎香那日起,他就对她起了怀疑,是他克制着,生怕像从前那一般,再伤了她的心。
后来她说她去那折桂茶馆,只是从正掌柜那里取了路引和银票,他将信将疑,自此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他仍然谦卑的希望着,她最终是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于是,他不惜以她最想要的东西来争取她。
他一直都知道,她喜欢荣华富贵,也知晓她的势利,庸俗,不择手段。那他便把他能给的、最好的都给她。
她想攀个高枝,他那就做那个她可堪攀折的高枝,她想要荣华富贵,他便金堂玉马,平步青云。
他给她描绘了那么多他们婚后的美好,四时风物,白头偕老。
甚至此外的一切,他愿意给她最好的,他能给的。
可是即便如此,他只不过是她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你不敢违逆宁王的意思,更不想就此倒戈相向,得罪宁王,站在我这边。于是,你表面借着那飞鸽,将假的试题传出来,而实际上你暗度陈仓,借着厨房的那条鲈鱼,将真的试题递给了厨房之中的内应。可你又怕,万一事迹败露,而你又被我捏在手里,性命荣辱由我,于是你就在我的面前演了这一场戏。到最后,若是宁王胜了,你便是他的大功臣,若是宁王败了,你在我这儿便是情非得已,仁至义尽,如此而已。”
话已至此,顾湄擦干了泪,她已无话可辩。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她长期以来尽心筹谋,走到此处,已竭尽全力。
有些事没有争取到的时候,而背水一战、奋力一搏,但若真的败了,也没有什么可怨的。
她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落在他手上,时也命也。
她亏欠他的,他要同她清算的,他要降下的惩罚和手段,她都受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