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了的竹马黑化了(60)
朱琛笑笑,也不讲究什么,拿稻草往积满灰尘的小桌上擦了擦,便坐了上去。
他抬头看她,笑意盈盈的:
“那你便不怕我将你推出去?毕竟这些这试题是经你之手泄露出来的,你又是邓知遥带进去的。只要把你推出来,邓知遥这故意泄题之事便是板上钉钉,再也洗不清了,如此岂不更好?本王不信你在这里被关了十几日,并没有这样的念头。”
“起初也有过。”顾湄看向那明明灭灭的油灯,“那是不清醒时的想法。只要稍稍想想,便知殿下不会。一则陛下之心思缜密,生性多疑。殿下将局布太周密,证据找的太全,反而落了痕迹,要惹陛下怀疑。二则此次之事虽对秦王殿下是一个重击,但毕竟此事并不直接牵涉秦王。即便陛下有猜忌之心,也不是能摆在明面上的罪名。殿下日后想要争储,还要徐徐图之。顾家是殿下的肱骨,而我将是顾家与殿下之间最好的纽带。”
“其三,殿下该是知道我是我性子的。实在是有几分不驯在里面的,若此事在大理寺解决还好,一旦要上朝堂,陛下的亲自讯问,殿下也怕我这被逼到绝境后,倒戈相向不是?”
“好个伶牙俐齿。”,宁王看着她,毫不吝啬目光中的赞许之意,“此次的差事你办的好。当初本王在雪地之中救你一命,你未曾让我失望。”
“我今日来,便是想告诉你,此事很快就会了结。你在贡院当中的痕迹,很快便会被抹除。邓知遥带入贡院的丫鬟,名叫翠娥,在审讯之中意外死亡。而你,一直就在顾家的庄子上养病。你安心回顾家,等风头一过,便准备好嫁到王府来吧。”
“多谢殿下。”
想必很快贡院之中牵涉到的仆役便会被流放、处死。至于邓知遥和邓府诸人的说辞,从邓知遥将她扮作丫鬟带入贡院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拿她来辩驳的余地了。
长久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她并不像与朱琛所说的那般平静,朱琛的陷害一旦败落,她很可能是被交出或牺牲的那个。所以
当初她做了两手的准备,下了一手险棋。
只是好像心里仍旧就空了一块儿,说不准是哪里。
她其实希望最终胜的那个人是他,才不枉她走的这一步险棋,可终究,落子无悔。
***
黑暗中幽微的油灯,撑出模模糊糊的一场光亮,灯油顺着底座流出来,印在墙壁上,又是黑黢黢、黏糊糊的一片。
这里是北镇府司的地牢,比起别处牢狱,更多了几分暗无天日的阴寒。
有只老鼠吱吱的,想顺着那衣袍爬上人的膝头。
哪知一只戴着铁链的手朝它拂了一下,它忙跌跌撞撞爬回了地上,见形势不妙,忙又吱吱吱地溜回洞里。
秦王朱峋来看邓知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那人衣冠落魄,却仍不减其风骨。他盘膝坐在脏污的杂草上,阖着眼,神色平静,只是唇色发着白,看着消瘦了不少。
他是文臣之首,陛下一日没有下令褫夺他的官职,锦衣卫就不可能对其用刑。
只是即便不用邢,吃些苦头还是在所难免的,北镇抚司的手段还是有一些的。
锁链稀里哗啦的响了起来,狱卒将门一开,朱峋走了进去,也同他一样席地而坐,将带来的酒盏摆在两人之间。
他亲自执了壶,将酒水满倒递到邓知遥跟前儿,勉强扯唇笑了笑:
“这就是你说的知道深浅?”
锁链声响动,邓知遥抬手接过酒杯,手腕从衣襟处露-出,那里已被锁链磨出了血痂。
他低头,却不喝,只是将酒在手中慢慢的摇动着,看这牢房中的落魄景象被摇晃的酒面儿震碎。
“殿下不该来这儿,但臣知道殿下会来。”
朱峋给自己满了杯酒,一饮而尽:
“他这是冲我来的。”
酒水入喉,只觉辛辣却不觉畅快,心境使然而已。几杯酒下肚,他眉眼上染了几分嘲意: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2】皇家没有兄弟,也没有父子。”
“殿下。”
他打断了他的话,不让他再说下去。这毕竟是北镇抚司的牢狱,锦衣卫是天子耳目,他不该直白的这样说出来。
只是心头还是忍不住咂摸着那句。
长恨人心不如水啊。
只是事事含糊八-九件,人情遮盖二三分。
孰是孰非,谁又说得清。
他夺过秦王手里的杯盏,借机将掌心的布条塞入他手中。秦王垂眸,顺势掩在了袖中。
朱峋沉默了稍顷,压低了声音问他:
“你既已早有了深浅,又何必受这一番周折?”
他闻言,只是朝后仰了仰微靠在墙壁上。有发丝垂落在脸侧,无端便多了几分颓然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