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他总想太多(86)
沈娇翘着嘴角, 收回手下了床。
卫鹤景终于能松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重新把衣襟掩好,小姑娘就从拔步床下的柜子里抱出来一个托盘放在了他身边。
沈娇坐回他身边,拦住了他想要整理衣衫的手,向他介绍自己的计划:“我本想着,这疤痕若是消不了,那我就给你做个刺青,这样把疤痕盖住。但是刺青和丹青虽说只有一字之差,功夫却天差地别。我对丹青颇有心得,对刺青却是一窍不通。”
“不过这关系也不大。刺青一旦上了身,再想祛除可就是难如登天。倒不如我在夫君身上做丹青,若是效果不好、夫君不满意,还可以时时调整。夫君要是想要变换图案,那也十分方便。”
“我已经想好了一些设计图案,保管能让夫君开心。”
卫鹤景几乎要气笑了。
她这可真是思虑周全了,平日学习看书不见下了多少功夫,摆弄这些玩意倒是研究深刻。
小姑娘把托盘上的东西一一指给他看。
“这些笔都是我能找到的最柔软的笔了。不会扎着夫君的。还有这些颜料。这些颜料也不是平日里作画的颜料,是我专门用妆匣里各色胭脂水粉悉心调制的,颜色虽然不是很丰富,但是也够用了。这种特质的水粉我之前在手腕上试过一遍,不容易蹭花,但是蘸水稍稍用力搓细还是很好卸除的。”
卫鹤景一眼望过去,托盘上的东西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
工具可真是够“齐全”的。
沈娇按住卫鹤景肌肉分明的胸腹,抄起一支毛笔蘸了调制好的水墨:“夫君躺好呀!我要开始了!”
卫鹤景攥了攥拳,最后还是自暴自弃一般依言躺平了。
但愿这小姑娘能快些弄完,他可不确定自己能忍多久。
屋子里依旧燃着烛火,拔步床的床幔还好好地束在床边没有放下来。烛光毫无阻拦地照射到床内。
权贵之家不像平民百姓那般节省烛火,一向是怎么明亮怎么来。
已经是晚上应该休息的时候了,屋内却还燃着起码十数支明亮的长烛。蜡烛的烛身几乎都有成人手腕粗细,通体是清朗细腻的乳白,中间用工艺描出金光闪闪的各色花纹。
晋王府用的烛火从来没有粗制滥造的。燃烧起来有烟的、呛人的、声音过大的,在最初的采选环节就不会进入考虑的名单。
但是再好的烛火也免不了偶尔炸一炸烛花。一声“吡啵”之后,一滴乳白色微微透明的烛泪悄无声息地滴落在黄铜托盘里。
在这样安逸的环境里,沈娇专心致志地在夫君身上“挥毫泼墨”。
暖色的烛光照在男人饱满的肌肉上,难得的朦胧而不油腻。
小姑娘已经换了三只笔了。
颜料的来源是她的胭脂水粉,所以大多数的颜色都是偏红的。但是小姑娘给夫君用的却几乎都是黑色和青色。
她喜欢明亮而鲜艳的颜色,可惜今日这幅图不适合。这一道疤其实很是整齐——长刀笔直地看下来,没有丝毫停顿。
但是因为男人身上所带有的肌肉纹理,这道本该平滑的线条又有些弯曲。
沈娇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了灵感,于是干脆地推翻了自己之前在脑海中构思的画面,改做了一幅山水。
“夫君先前教导了我一句话。”沈娇突然想到了什么,“要主帅亲身上场杀个你死我活的,不是疏忽大意落入圈套,就是两方确实势均力敌到了关键时刻。”
小姑娘嘴上复述着卫鹤景先前说过的话,手上的动作却依旧不见停歇:“夫君受了这么重的伤,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呢?当时是个怎样的情景呢?”
这道疤痕一看就是要命的东西。一般人像这么挨上一刀,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她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的情景,才能让这具强健身体的主人陷入生死危机呢?
而且,这么重的伤,卫鹤景就是再怎么强悍,应该也得晕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她此前虽然并不关心朝堂政事,但是卫鹤景是皇家血脉,一向在民间也有声望。他受了伤这种事情,怎么想也该在京城里流传一些小道消息。
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沈娇开口说话,问出的问题得以让一直辛苦抑制自己的卫鹤景稍稍转移一些注意力。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卫鹤景微微眯起眼睛,远处的烛光在他的视线里化作一个个昏黄的光斑,让他想到那个傍晚的夕阳,“那时我刚到云州不久,边境也不像是现在这般安稳,外头那群蛮子时常越境偷袭。”
“我才到军中不久,虽说手里头拿着帅印,可是不少老资历都不服气我。觉得,半大小子,不堪重任。我那时候的名声,基本都是关于才学的,虽然好,但是在战场上不看这个。他们怀疑我的能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