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姝梨(136)
前几日若梨便发现房间有被搜查过的痕迹,若非她及时将药丸都塞进贴身的香囊,瓶子用来装香露,只怕便会被发现。
“景昱,可否将他的信给我?”
看向圆桌对面坐着的男子,若梨柔声道,只是她的神色过于温婉恬静,没有迫切。
她并不急着看,可它们终究是裴屿舟给她的。
维护叶景昱,不代表她真的丝毫不介意他擅作主张的欺瞒。
容颜俊美的男人浓密的眼睫微微垂落,在原本清隽温和的眼底投下一片浅薄的阴影。
他们身上都流着楚氏的血。
却终究只能就此泯然于众。
“梨梨……”半晌,叶景昱终于抬头看向对面温柔的女子,欲言又止。
他所求的是一份注定讨不回的公道。
不曾背负的她该有属于自己的好日子。
而且他如今也有放不下的人,亦不愿再将他们牵扯进来。
想着,叶景昱看向门口,上面映着一道正来回打转的纤细身影,他的眸光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
与看若梨时有所不同。
“这段日子他待你可好?”收回视线,叶景昱起身去拿裴屿舟的信,背影颀长,环绕在周身的气息却已比刚刚平和许多,和往常并无二致。
贝齿轻咬下唇,若梨眼前浮现出成婚后的种种,入夜后的那些纠缠竟也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她垂下脑袋轻轻摇头,试图甩开这份羞臊的热意。
明明只有两晚,可感受却是天差地别。
圆房夜全是疼和累,第二次虽也累,但很欢愉……
半晌,意识到自己沉默的有点久,若梨眨了眨眼睛,软软地道:“他很疼我。”
尽管他经常惹她生气,可他会在她醉酒难受的时候寸步不离地守着,也会在她不想要时停下,更记得她所有喜好与禁忌,若梨并非没有心,她感觉得到。
所以,长公主受到应有的惩罚后,只要他一日不变,她便一日不离。
这便是她如今的决定。
“那便好。里面都是他给你的信,我不曾拆看。”
回到桌前,叶景昱却没有坐,他将精致的木盒放到若梨手边,而她也只是侧眸看了一眼,便起身附到男人耳畔,小声说了几句。
他眸光短暂地凝了凝,神色复杂地望着她,最后微微摇头。
已经后悔给若梨避子药,便更不愿再帮她瞒着。
那东西吃多了伤身,若被裴屿舟知道,也会给她带去一场不必要的争执。
月儿探望若梨回来那天,心中矛盾痛苦的叶景昱醉了酒,红着眼睛同她讲了许多,最后她只是哭着抱住他,说不管他做什么选择,她都会支持,也绝不离开。
酒醒后叶景昱在床上枯坐了一宿,最后做了最痛苦的决定。
放下仇恨。
对于叶景昱的转变若梨也有些懵然,但她很快回过神,语气坚定了几分:“哥哥,这是我的选择,至少现在我还不想。”
最后,男人轻叹口气,从摆满药瓶的架子上取出一瓶,递给她。
“谢谢。”指腹在沁凉的瓶身缓缓划动,若梨浅笑着道。
他们出来后,李月儿又塞了一大包东西给她,有吃的有玩的,还有几个她亲手绣的荷包,里面装着叶景昱配的驱蚊药。
众人一起将她送上马车,直到车架消失在视线,方才回去。
“景昱哥哥,你又给阿梨——”长辈都散开后,落在后面的月儿几步上前,攥住叶景昱的袖子,小声问。
神色格外担忧不安,隐隐有一丝对他的失望。
心口无奈又酸疼,男人牵起月儿的手,将她带进屋中,关上门后,他方才覆到她耳畔轻声道:“不曾,那是补气血的。”
月儿神色一松,小脸因为他吹来的清润热意泛起了红,但很快又源源不断地呼来几分:“下回你去看她,可否帮我将先前给的那些换回来?”
怔了怔,月儿坚定点头,而后红着脸拽了拽他的袖子,叶景昱自然而然地弯腰,她则踮起脚尖凑到他耳畔:“你放心,是我们俩一起犯的错,我肯定会和你一块弥补的。”
他们成婚那天,回来之后叶神医便告诫过叶景昱,不要再错,结果他依旧没有醒悟。
好在如今还不算太晚,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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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梨入院不久,便被门神般杵在主屋门口男人惊得顿住脚步。
长睫轻颤,许是想到那瓶药,她有些心虚,也不曾上前,只站在与他三步之遥的地方,同他对视。
不知为何,若梨总觉得裴屿舟的情绪似乎有些过分的低沉。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抱着的木盒上。
最后,竟是若梨先受不住这样的气氛,先一步开了口:“我去看了月儿他们。”
接着,她又鬼使神差地举了举手中的木盒,嗓音软糯,带着几分试探:“这里面装的都是你写给我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