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鹿为奴(68)
她颤抖地道:“因为他,我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她忍了这么多年,终究是在这一刻彻底的崩溃了。
为什么她不能怀崔陵的孩子,崔陵待她是那么的温柔,她也是那么的爱崔陵。
她的一辈子全都毁了。
她没有当过正常的女儿,也将做不了母亲,她有的只是这一副行尸走肉的躯壳,和载满痛苦的灵魂。
她真的是恨死他了!
崔陵怔了一下,他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用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皱眉道:“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林姷睁着充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去宛城!我要杀了他!他毁了我一辈子!我也不要让他好过!”
崔陵说:“你要杀什么人?前几日一队匈奴骑兵刚刚偷袭了宛城,如今皇帝正打算南迁,这个时候去宛城就是去送死。”
林姷没有回答他,她只是咬着牙打抖,牙齿咯唥咯唥的响。
崔陵扳过了她的肩膀,看着她说:“我不知道你要杀什么人,也不知道你恨的人是谁,但不管是什么事,等南迁之后我们共同面对,共同解决。”
崔陵轻抱着她,她瘦弱的身体在他的怀里簌簌发抖,崔陵心疼地说:“不能再留在清河,更不能去宛城,否则将会死在匈奴人的铁骑下。”
林姷只是在他怀里流泪,猩红的眼睛狠狠地睁着。
宛城外。
匈奴的纛旗在风中猎猎,地上支起了数十口铁釜,里面炖着肉汤。
刘琮是个汉化的匈奴人,此刻他的头非常的疼,昨夜他派一队龙□□偷袭了宛城,结果并不乐观,驻守在宛城的晋军都是晋国的精锐,一时间非常难攻下。
另一边,刘琮的人手也不够多,攻城断然是攻不下的,原本被派来支援他的匈奴援军被北边的鲜卑拖住了脚。
而他若是此时退军,晋军必会立刻集结北边清河郡的兵马追击他,到时他们这只孤军深入的匈奴骑兵将会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刘琮现在是进退维谷,陷入了两难。
攻不下,退不了,外强中干,不过是个吓唬人的纸老虎罢了。
刘琮不知道自己这只军队还能支撑多久,好在他听闻这几日不少世族开始南迁,想来是被他给吓唬住了。
就在这时,裨将刘营进来说:“将军”
刘琮皱着眉,闭眼说:“什么事?”
刘营道:“外面有一个小子说……”刘营有些犹豫。
刘琮睁开他那一双鹰眼,冷声道:“说什么!”
刘营道:“他说他有办法攻下宛城,不仅能攻下宛城,还能杀了晋帝和太尉林业深。”
杀了晋帝!杀了太尉!
这可是中原最高权利的象征。
刘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而后又变回了那副冷静的样子,捡起案几上掉落的竹简片,掰成两段,淡淡地问道:“那小子是什么人?”
刘营说:“龙虎营的骑兵,前日偷袭宛城中的一人。”
刘琮掰着竹片的手忽然一顿。
龙虎营的骑兵是先行骑兵,就是冲锋陷阵的,一战下来,十不存一。
当然,若是能活下来功绩自然比普通的士兵高。
龙虎营里的骑兵不是在军中犯了错的三等将士,就是自愿去的,那是一帮不要命的疯子。
刘琮眼睛沉了沉,将手里的碎竹片扔在一旁,沉声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那人便从帐子外进来,是个不到二十的男子。
刘琮仔细的审视着这个男子,他的皮肤是白色的,像他们这种军旅之人,整日风吹雨淋,很少有皮肤这样白净的,看样子像是鲜卑人。
样子生的也很漂亮,不是晋人追捧的那种貌若潘安似的俊美,也不是匈奴人崇尚的那种粗狂硬朗,想来想去,倒只有用漂亮这个笼统的词来形容最为确切,最为简单明了。
而最令刘琮诧异的是他的眼睛,冷漠,狠厉,像是草原上的野兽,即便实在刘琮面前,他也丝毫没有收敛自己眼里的阴冷和凶狠。
刘琮心道:好一匹桀骜的狼,龙□□兵果真都是一帮疯子。
刘琮说:“听刘营说,你有破宛城之计,说来听听。”刘琮的身上带着一种军人的杀威,格外逼人。
他却很镇定,平静地说:“援军被慕容鲜卑拖在了北边,晋军一旦发现我军孤立无援,必定会掉头联合北边清河郡的晋军左右夹击。”
刘琮说:“这些本将军都知道,本将军要听的是破城的良策。”
“西凉”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刘琮一怔,脑中如雷滚过。
西凉兵在他们的西北边,并不算远,从汉末起西凉便割据一方,既不听从晋国的,也不听从匈奴的,他们有最强壮的西凉马,最英勇的西凉兵,是一颗谁都不敢碰的硬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