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鹿为奴(4)
“柴房!小姐你去哪里做什么?”又琢磨道:“是去看那个小男孩吗?”
林姷随口应了一声。
“小姐你怎么这么在意他呢?以前还从没见小姐对哪个奴才这么上心。”肖儿嘟囔道。
这话恰好提点了林姷,她停下了脚步,吩咐肖儿道:“你回去把房里最好的膏药拿着,给我送到柴房去。”
肖儿应下,边往回走边不满地说:“那臭小子不就是生了一幅好皮囊吗!小姐一定是看上了他的脸。”
林姷还未走到柴房,便迎面遇到了李风,李风的脸色不太好,嘴里骂骂咧咧的不晓得说得是什么。
见到林姷,李风说:“姑娘怎么来了?”
“那孩子呢?”林姷问
李风的脸色发青,不悦地道:“屋里关着呢”
林姷见他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李风愤愤道:“姑娘非得要这么一个臭小子,骨头这个硬!盐疙瘩喂进去,天又这么热,到现在都不服软,在这样下去真怕他渴死了,落得个人财两空。”
林姷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我去看看那孩子。”
“姑娘别去了”李风愁眉苦脸地说:“他再伤了姑娘。”
林姷说:“无碍,门口不是有家仆守着吗?”
林姷走到了柴房,命人把铁锁打开,男孩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看起来也像些样子了。
林姷又看了看他的脸,好好的一张小脸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她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也在盯着她看,眼神说不上是凶狠,但非常防备,他实在是太渴了,嘴唇干裂,脸色惨白。
林姷命人送来清水,他连滚带爬的挣扎到陶罐前,抱着陶罐咕噜咕噜的喝,直到罐中最后一滴水滴到他的舌上,方才放下。
他舔了舔湿濡的嘴唇,仍有些意犹未尽。
现在该说话了,林姷问:“为什么不肯服软?”
那男孩看着她,他的眼里充满了防备。
林姷等了许久,也未等到回答,就当她要放弃时,他开了口,声音略微喑哑,细细的听,里面还带着些这个年纪的男孩特有的稚嫩。但他看着她的眼神却冰冷而又坚韧,仿佛心中坚守着某种坚不可摧的信念,成熟的令人诧异。
“我不要当死奴”他说道。
死奴,顾名思义,除非死,否则终身是林家的奴仆。
林姷略微诧异的看着他,蓦的说:“你就算是离开了林家也过不久,你看看你身上的一身伤,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若非我从人贩子手里买下你,给你膏药,恐怕你都挺不到下一户人家。”
他说:“我感谢你,但我不绝不会当下贱的死奴。”
林姷说:“你要寻死?”
“不会,但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逃出去。”
林姷笑了,说:“只要你不寻死就好办,逃不逃得出去那是你的事。”肖儿恰好在外面敲门,林姷将肖儿手里的药接过来,对男孩笑道:“先把药上了。”同时又递给他了一碗汤。
他问:“这是什么?”
“参汤”林姷轻飘飘地说:“给你续命的,看你的样子不是也不想死吗?”
肖儿在门口不满的撇了撇嘴,遂将门关上离开了。
他结过汤碗迟迟没有喝。
林姷则坐在柴房的小胡床上给他调药,他看她在一旁自顾自忙乎的样子,心里忍不住起疑,皱着眉头问:“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看你的穿着,是他们家小姐?”
林姷看着手里的陶碗,一边将药膏调制均匀,一边风轻云淡地敷衍道:“因为我喜欢。”
他疑惑地问:“喜欢什么?”
他没有得到回答。
林姷从胡床上起来,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起来,把衣裳解了给你上药。”
他略微停顿,然后将手里的参汤一饮而尽,解开了衣服。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照顾我?这种下人干的活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做。”他纠缠着这个问题不松,下一刻他就疼得叫出了声,带着几分怒意,道:“这是什么药,比撒盐还要疼!”
林姷不咸不淡地说:“你的脾气还不怎么好呢?怎知道比撒盐疼,难不成有人往你伤口上撒过盐?”
这回换他不回答了,也不再嚷疼了。手肘搁在膝盖上,微微弯着腰,垂着眼帘,看着地上厚厚的灰尘不知再想什么。
林姷觉得奇怪,他明明没多大的年纪,却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成熟的令人匪夷所思,他与她交谈时,她一点都不觉得他是个孩子。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说话。
林姷叹了口气,看着他那布满伤痕的后说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猜猜。”她看不见他的脸,也不晓得他反感不反感她这样揣测他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