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眉折腰事权贵+番外(38)
赵柘高提水壶,水自高点下注,茶叶在壶内翻滚,散开,茶味便弥漫开来。接着他将泡好的茶汤倾斜,倒入茶盅,茶壶壶嘴与茶盅只有细微的距离,室内顷刻茶香四溢。他将茶盅里的茶汤倒入青白釉的茶杯中,缓缓端起茶杯,看了看杯中茶的色泽,有抬到鼻下,轻轻的闻了一下。
整个过程,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王守仁出了一身冷汗,他膝下一软,面色惨白,一身肥肉啪唧的就跪在了地上,一边拿袖子擦汗一边带着哭腔说道:“二殿下,都是下官失察,才让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平时作威作福的右布政使此时却如丧家之犬一般。
赵柘听着心烦,也没了喝茶的心思,顺手就将沏好的茶放在了桌子上,开口说道:“王大人来得正好,一起陪我走一趟吧。”
直到王守仁被带上马车时,他还处于蒙的状态。不一会儿,马车到了布政司,他听见车外岑铮和梁怀余的声音响起,他身边的二皇子说了一声“走吧”,马车就又行驶起来。
这次他知道了,马车是往堤坝走,他心里着急,可是也没办法通知堤坝的人准备了,他那被赘肉抻的耷拉的脸上冷汗成流的淌。
等马车到了堤坝,王守仁是被人搀下车的,他站在赵柘身后,看见了后面马车下来的岑铮和梁怀余,梁怀余手里还拿着一摞本子。
岑铮和梁怀余上前给二皇子行礼,赵柘看了二人一眼,说了一声:“走吧。”
一行人直奔修建堤坝工程的总管处,屋里只有个面容白净的男子,这男子长着一双丹凤眼,个头不高,穿着一身红衣,带着一股媚气。男子一瞪眼,说道:“你们是谁,谁让你们闯进来的,知道这是哪吗?”
身后的王守仁直给他使眼色。
红衣男子说着就看见岑铮身后的王守仁,声音马上染上一抹娇柔,疑惑地问道:“王大人?这——”
王守仁正了正嗓子,说道:“鹤喜,你们管事的呢?二殿下来了,还不快让他出来?”
“二殿下?“鹤喜听见愣了一下,看了看一行人最前面一身贵气的男子,马上跪倒在地,说道:”小人见过二殿下。”
“你是管事的?”赵柘冷冰冰地问道。
“是——”’
“怎么可能呢殿下,快叫你管事的来。”王守仁打断了鹤喜的话。
鹤喜犹豫了一下,说道:“管事的?您说严子啊,今儿就没见到他。”
严子正是昨日那个灰衣管事,昨晚就跑路了。
“王大人不知道不要打断别人说话吗?”赵柘声音冷冷的,如寒冬一般,能冻出冰茬。
王守仁连忙跪下告罪,赵柘也不管他,抬眼看了一眼暗金,暗金会意点住了王守仁的哑穴。
屋子里瞬间清静不少。
赵柘用手捏住了鹤喜的下巴,目光直视鹤喜的眼睛,声音幽幽地问道:“本殿下再问你一遍,你——是管事的吗?”
鹤喜觉得眼前人的眸子如墨一般浓稠,他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人,在赵柘抬起他的下巴的那一瞬,他差点忘记了呼吸。他来不及思考,只能魔怔地点头,答了一声“是”。
赵柘听见鹤喜那充满媚气的声音,眉头皱了皱,继续问道:“你多大?”
鹤喜盯着赵柘的泪痣失神,不假思索地说道:“奴家十六。”
奴家?赵柘心底明了,厌恶地收回了手,接过暗金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顺手将手帕扔在了地上。
王守仁一闭眼睛,心想:完了。
而鹤喜只顾盯着地上的手帕。
赵柘见状眉头皱的更紧了,吩咐暗金道:“烧了。”
暗金应了声是,并点开了王守仁的哑穴。
王守仁一声哀嚎,扑了过去,抱着赵柘轮椅的轱辘,哭丧着脸说道:“殿下,您听我解释啊。”
赵柘声音不耐的问道:“王大人是想解释你和他的关系,还是解释为什么这么江南水利工程的管事是个十六岁的男妓,或者解释一下这个账本里每个工人的工钱和实得的为什么不符,再解释一下朝廷今年拨银的去处。”
王守仁一下子就颓了,他没想到梁怀余拿来的是水利工程的账簿,他站都站不起来了。
赵柘讽刺的笑了笑,说道:“来人,我们抬着王大人进去看看。”
王守仁被抬着进了河堤修建的场地,一行人亲眼看见场内工人干活的情景后,表情沉重。
岑铮皱了皱眉,看了看身边的梁怀余。
梁怀余看着远处搬运砂石的衣衫褴褛的工人,看着那监工不断挥动的鞭子打在一个皮包骨的瘦弱青年身上,他耳边响起今早二殿下派人来跟他说的情况,他堂堂一个八尺男儿,眼眶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