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堂这才渐渐的放下心。
近来, 太子身边多了位谋士, 听闻很是厉害。一来就助殿下夺取了沈家的巡防营,之后,又接连拔掉了两颗协助沈家的爪牙。
传闻这人心狠手辣,谋计无双。
这位些时日来,沈家被逼的退无可退,在京都四处求人。如今巡防营都丢了,沈家如今便是成了拔了牙的老虎,表面威风。
陛下的身子越来越不好,常年追求长生不老,修仙之道,丹药服用太多,身子早已亏空。
太子虽是立主东宫,可无奈不受陛下欢喜。朝中支持恒亲王的也是大有人在。
“恒亲王手握西北五十万大军,这样的人无论如何让都是一种威胁。”他一去西北多年,立下汗马功劳,很得民心。这样的人对于任何帝王都是威胁。
何况,太子除了东宫之位以外,可是什么都没有。如今一手掌握了巡防营,等于是如虎添翼。
“殿下拿下巡防营是好事,只不过皇后娘娘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沈家与太子的母族联姻,也算是皇亲国戚。
太子是皇后娘娘亲生,中宫嫡出,无比尊贵。
只不过这些年,皇后逼着太子殿下娶母家的女儿,见多年没有子嗣,又塞了不少人入太子后院,两人的关系这才越来越复杂。
最近竟是有流言,说太子殿下并非皇后亲生。就连他也都听了两嘴。
这么些年,殿下虽不受陛下与皇后喜爱,可终究是靠着沈陆两家坐稳了太子之位。
如今已得罪了沈家,若是太子当真不是皇后亲生,只怕是权势滔天的陆家,咋也不似以往那样支持太子了。
“拿都已经拿了,莫非还要还回去不成?”太子轻笑一声,面上依旧是半分都不在乎。
“殿下说的是。”姜玉堂喝了口茶,缓缓道:“只是沈家本是我外祖父家,殿下的刀口如今对准沈家,臣应该劝殿下两句才是。”
“哦?”太子抬起头,目光朝着他看去,面上分明是带着笑意的,可却偏偏一阵凉薄:“你这是要替沈家求情?”
“是——”姜玉堂从椅子上起身,整个人目光坦然,不卑不亢:“臣求殿下不可姑息,绝对不要放过沈家。”
“当年,撵我舅舅沈少卿出京都的是沈家。十来年间,靠着南疆的大小战事,平步青云的也是沈家。”
“沈家欺辱我的祖母,这么些年连带着对我母亲也是不闻不问,任凭她在寺庙中求生。为了嫡子之名,又想杀死我舅舅,困在南疆让他十年都不得归京。”
“这样的人心,这样的母族,如蛀虫一般,吸食人血。”激昂的声响掷地有声:“这样的母族,不要也罢!”
姜玉堂说完,起身告辞。
等人走后,屋内才空荡起来。太子收起手中的牡丹图,扭头往身后看去。没一会儿,屏风后就走出一个人。
那人一袭玄色长袍,身姿笔直而又挺拔,他走在太子面前,目光却是落在刚刚姜玉堂所坐之地。
太子从书案后起身,看向来人笑着道:“你说你躲什么?”太子走向书桌旁,附身亲自倒了一杯茶:“你这个旧人何不出来叙叙旧?”
窗外的光照在那人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可那谪仙般的气质下,却又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来人收回目光,接过太子递过来的茶。下垂着的眉眼遮盖住了眼中的情绪,他摇头轻轻抿了一口:“还不是时候。”
天边云舒轻卷,偶有一丝残阳。
一阵背后脚步声响起,婆子端着碗过来了:“姑娘,该喝药了。”
自打能出来后,这姑娘就每日的往外跑。刚开始她们还吓一跳,生怕姑娘出去发起脾气来,她们几个奈何不了。
可也是好事,姑娘自打出门之后,就极少再闹了。每日出门的时候也是安静的很,整日里要在这儿坐着。
婆子放下手中的药碗跟着往下面看了眼。
不得不说姑娘可真会选地方,这处儿是整个京都最繁华所在之地了。
下面就是朱雀桥,晚上一倒夕阳时,映着红霞整个天空都是亮堂的,极为的漂亮。
婆子站在窗口看了几眼,随后道:“哎呀,姑娘,起风了。”
这位祖宗可不能生病,婆子急忙的要人去车厢里拿披风上来。沈清云整个人蔫蔫儿的,撩了撩眼皮往下看去。
她正对面的薛记糕点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此时一人正从马车中出来。玄色的衣摆被风吹的微微晃荡,沈清云却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她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一瞬间手脚都是冰冷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大冬天被人丢进水里,随后再捞起来一样。
五脏六腑都是冷的。
“不可能……”她嘴里喃喃了一句,颤抖着从椅子上起身。桌面上刚熬好的汤药破了她一身,她却不管不顾立即往楼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