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云看着他的背影。哪怕是此时她依旧被关押在这里。却还是深深地动了口气。
姜玉堂立即就跟了上前,赵禄立即就跟了上前。
“姚大人回了府就立即收拾东西,怕是想连夜逃走……”
“太子爷派了不少人过来问话,让世子爷今晚务必过去……”赵禄一面跟着上去,一边喋喋不休的禀告着。
姚大人便是大理寺之前的主事,许多案件都是经他之手。这么些年,含冤入狱的人不知多少,姚大人却是凭借这些赚得个盆满钵满。
直到姜玉堂入了大理寺,一举洗刷之前的几场冤屈。惹的那位姚大人急跳脚,这才露出了破绽。
今夜本是捉拿葛宏盛的最好时机,当时太子爷可是也在。世子就这么走了,太子殿下的脸色可是难看的紧。
“要不要奴才……”赵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顿住。他看着姜玉堂的手就像是在看鬼一样。
姜玉堂的那只手垂在身下,血液已经不流了,只是那铁片还插在掌心里。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只手就像是被捅了个对穿。赵禄一肚子的话忽然被掐住,膝盖都是软的。
眼前黑了黑,随即整个人才反应过来,立即往外跑去:“奴……奴才去叫大夫来。”
贴片从掌心中被拔出去那瞬间,姜玉堂坐在椅子上,眉头都没皱一下。
反倒是一边的大夫,战战兢兢的,吓得不轻。
赵禄眼看着伤口包扎好,这才有胆子敢说话。他凑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夫,我们主子的手如何,可……可是保住了……”
这一刀捅的实在是太深了,差一点点儿就要通了个对穿。好好的手上如今有了个窟窿,想想也知道这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痛。
可姜玉堂依旧面无表情,就好像那不是自己的手一样。赵禄看着却心下越发颤抖。
他跟了世子这么长时间,自以为了解世子爷的为人。可如今看见这个样子,他从不知道世子爷这样疯癫。
“不好说。”大夫也是有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早就吓得一身的冷汗出来。
对方的来头太大,他更加是不敢轻易的去说。踌躇了好久,才敢开口:“手和别地地方都不一样,手掌上太多穴道了。如今伤口虽是止住了血,可日后怎么样就要看恢复的如何了。”
赵禄下意识的往世子爷那儿瞥了一眼。
姜玉堂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仿若说的不是他一样。此时察觉到目光,却还淡淡道:“还请如实说吧……”
“恢复的好的话,日常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大夫的委婉:“只是日后那些骑马,射箭等太高难度的事,怕就是不能做了。”
“握笔呢?”姜玉堂倒是很冷静,像是一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他举起自己的掌心,平静的有些异常。
大夫的呼吸忽而一瞬,他自然是认识面前的人的。当初状元游街何其的风光,这人当时就坐在马背之上。
年少惊人的状元郎,整个京都只怕是无人不晓。
可是如今这只手……
大夫不敢抬起头,只在小的声音里都夹着几分可惜:“怕是……怕是不能了。”
分明是个读书人,如今却是握笔都艰难。从今往后,又算什么读书人呢?
姜玉堂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点了点头,随后举起自己的掌心,对着烛火看了许久。他似是没想到事情那么严重,但面上也没有多么的后悔。
这一刀迟早是要刺下去的。
不是在他的脸上,就是在他的心里。
从他想对沈清云做这些事开始,他就注定了不会全身而退。总要用什么来留住她。什么都好,只要能将人留下来。
如今,只是一只手而已。
沈清云在第三日后才感受到姜玉堂说的责罚是什么。
他从那日之后,就不在过来了。就像之前一样,整个牢笼里满是黑暗。
没有一丝的光。
不仅是黑暗,甚至都听不见任何的声响。
若是一直如此,她可能熬的下来。可每次姜玉堂来之后,同时带来的还有光亮。
可如今却是什么都没有,就像是没了全部的希望。
沈清云躲在墙角,整个人蜷成一团。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睡着了,睁眼跟闭眼都是一样的,暗无天日。
这样的生活就像是至于黑洞里,足以把人逼死。
可是她又不敢死,
姜玉堂太过了解她,知道她一日不知晓母亲与宋行之的消息就一日不会寻死。
她只能在这里等待。
可有些等待是有时间的,她的等待却是无穷无尽。就像是她现在这样,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又熬了两日,沈清云已经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睁眼还是闭眼,这种感觉太过恐惧,好像是与灵魂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