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说完,门口立即传来一道声响:“我来带沈太医过去, 刚好之前走过一遍怕忘了,正好温故知新一回。”
孟云祈背着药箱走进来,冲着杜衡拱了拱手,面上带着笑意。
杜衡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那就由你带着她去走一遭。”
沈清云跟着这位走了一整日,把后宫上下都熟悉了一遍。直到走到安定门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
“再往前走便是皇后与贵妃娘娘们住的地儿了,这些地方轮不到我们。”
沈清云往前看了一眼,跟着孟云祈回去。
快到太医院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阳光明媚,照在他那张脸上,格外爽朗:“沈太医,你还没想起我?”
两人快到了太医院,沈清云停下来:“在永昌侯府那晚多谢你。”
她在太医院待的时间不多,认识的人也没几个,仔细一想想也只有除了被姜玉堂抓住那日,身边有个时不时安慰她的太医。
只那日她太过紧张,又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到这人长得是何模样。
而昨日晚上也是他,主动留下来帮她统计药材。
“总算是想起我了。”他松了口气,对着沈清云笑道:“沈太医,我叫孟云祈。”
孟云祈站在她面前,身段挺的笔直:“之前永昌侯府一别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如今看见你平安无事我才总算是放心了。”
孟云祈看向沈清云的脸,目光带着担忧:“我看你今日神色疲倦,可是身子不适?”
沈清云抬头,看见他眼神之中一片清明,无关好奇,只有关心。
她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只是……病了。”
她站在风口处,眉目清冷,身段格外消瘦。
瞧着的确是大病一场的模样。
****
恒王入京,大军还有三日便要抵达京都。
早朝散去后,姜玉堂趁着无人,便拐去了东宫。太子这几日身子抱恙,好几日没来上朝。
姜玉堂有事要商议,只好前来。他说了今日朝中格局,话题替转到了恒王入京。
“恒王入宫,到时孤会让你去相迎。”姜玉堂还在礼部,去迎恒王回京倒也算是个理所应当。
姜玉堂知晓太子让他此去,定然不是光迎接恒王那么简单。两人商议好事宜,王全捧来茶盏。
新上供的雪芽春,之前他说过好喝,之后一来东宫,给他的茶倒都是这个。
姜玉堂低头抿了一口,抬起头:“科举之事殿下是怎么想的?”之前他查到刘映阳靠李修竹作弊,之后顺藤摸瓜又查出泄题的事有沈家人插手。
太子的人便全权接手了此时,没让他继续跟着。
姜玉堂以为太子会趁机举报沈家,将沈家泄题一事暴露出来,可如今都等了大半个月了,朝中还是风平浪静。
并且……他隐约查到,科举的试题已经泄露出来,在这届考生之中已经有人知晓科考的试题。
“如今事情既已查清楚,殿下若是早日像陛下表明此事,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他刚说完,抬头便对上太子看向他时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太子今日有些不对劲,与他是说话一直都是低着头。
此时哪怕是将头抬起来,又用拳头低着下巴。
姜玉堂拿着茶盏的手顿住,只觉得太子殿下奇怪的很,瞥了一眼他的下巴刚要细看,却又见太子问道:“你觉得陛下会信?”
他立即收回眼神,紧接着摇了摇头。
沈陆两家同气连枝,在朝中能有今日这个地步,也是陛下允许的。
“那殿下是想让事情越闹越大?”姜玉堂诧异了片刻,立即就反应了过来。
科举试题若是泄露,事情必定会搅的人尽皆知,到时候事情一暴露,沈家可就彻底躲不掉了。
“沈陆两家在朝中根基颇深,若不是有足够的把握,必然不能一举击杀。”太子道。
“每年科考,是为朝中选拔人才,也是我朝兴旺的关键。”屋内,太子的声响渐渐响起:“若科举之风就此败坏,引入朝中的不再是有才之辈。”
“长此以往下去,科举沦为一场买卖。届时,谁家中有钱财便可入宫为官,谁出的价高官位就越大。”
“读书之人寻不到出头之日,贪污之风陆续见涨。到时,会消灭多少文人傲骨?毁了多少人的凌云壮志?”
“那时天下还会有读书之人吗?”
屋内安静了许久,姜玉堂缓缓地站起来,弯腰行了个礼:“殿下所言极是。既是动手,就要一刀致命,让人再也不敢打这科举敛财的主意。”
朝堂如同战场。好言相劝既是无用,那就让人见识你的武器。
姜玉堂看着太子的眼神,知晓太子势必是要把这件事闹大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