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丢的小姐回侯府了(40)
它并不是因为作恶而被杀死,而是因为有人要它成为刺伤燕王的刀。
李平儿忽然陷入了迷惘,倘若燕王没有饲养猛虎,还会被刺伤吗?如果他一直没有被攻伐的理由,他会立于不败之地吗?
这些问题金嬷嬷回答不了她,金嬷嬷只想把她变成一个言行举止符合贵女标准的人,她也只是想着怎么做适合,怎么做不适合。
那这些问题,谁又能给自己解答呢。李平儿坐在石凳上,透过微暖的阳光和冷风,思绪飘飞,不知前路如何。
金嬷嬷叹了口气,心里隐隐有些心疼。她见过太多的贵人,教过许多的小姐,吃过经年的米,走过断岩的桥,却总有解决不来的事情。她心想,姐儿是个有悟性的人,可聪明的姑娘在这京都里头大多是活不长的。
那头许先生在绣腰带,针脚细密,用料柔和。许先生和她不同,她拿着先生的钱,做着念书识字的事情,甚至本分的只教会李平儿写一手看得过去的字,认识千字文就好。
这京中的贵女,也没那么多才华横溢的。她不指望能把李平儿教的太聪明。读书太多的女子,命都差了些。许先生心想,少知道些,按照规矩为人处世,说不定更快活。可她手里的针线一抖,戳进了肉里,鲜血涌了出来,疼得锥心。
但许先生顾不得鲜血,只看那腰带并没有被血污上,这才松了口气。
这腰带用了最好的料子,上面还纹了金丝,是许先生要送去给婆母的年礼。她为了这条腰带和抹额废了许多功夫,就盼着婆母对自己的孩子好一点。许先生心想,等腰带做好了,就可以去给孩子做几套夹衣了,也不知道孩子冷不冷,现在衣裳尺寸大了多少,书读的可好,又认识几个好友。
但她不急,等到过年,她回家就好了。带着赏银和这些东西,又能过一个有着笑脸的年了。许先生不自觉笑了出来,她不如金嬷嬷盛名在外,也没有李平儿那么多烦恼,她的眼角里透着心酸和苦涩,可心里到底还是带着笑意的。她的丈夫是举人,虽然早早逝去了,可留给孩子的却还有很多机会和希望。
那日燕王出来寻猎的时候,她在庙中听到一阵阵马蹄的声响和若有若无的鹿鸣。少年人的呼喊声,青年人的笑声围作一团,佛前的香火缭绕,一切都是那么慈悲。
李平儿没有再想拥有一把小弓箭,也许从她向大夫人提出想要弓箭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失去。
日子似乎还是练字、学规矩,知道京中人的关系,但是李平儿有些麻木了。
她收到了父母的书信和新衣,也收到了林质慎特意给自己带的京中甜点。这些家人的关爱让她在冬日里感到了温暖,可也是这个新家,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也许林家自己都是身不由己,乍然富贵,卷入京中的漩涡里,什么也看不清。
第16章 第 16 章
李平儿沉默了很多,连雪蛾都察觉出她不一样。
那些逃出宅门的快乐,似乎一下子就被打散开去,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朱门侧畔的一枝腊梅,合该是贞静娴淑。
她抿着嘴,在佛前静静练着字,也不知道是闹腾,还是不闹腾。金嬷嬷压着事情不敢让外面的人知道,许先生也不清楚情况,只是瞧见她这样,难免有些心疼,便催李平儿不必日日练字,四处去逛一逛,对眼睛好。
许先生是有道理的,京都的女子不是个个都识字,也不是个个都全才的。有些人家中还闹着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肯让女孩儿读书。有些人家里头高高在上,并不在意女孩儿到底会什么,她们只需要站在那里,就已然脱颖而出。
李平儿说来不是诗书传家,不必要这样刻苦的。可她看了许先生一眼,她心里有许多话想要问,但却知道眼前的许先生回答不来,甚至连金嬷嬷这样的老江湖也回答不来。
思来想去,不如一注青烟,去问佛祖。
燕回庵不是初一十五的话,香火也并不旺盛。临近冬季,庙里头几个出名的师傅带着弟子亲自去城里贵人家讲佛,想要结个善缘顺便得一些粮油赏钱,因此李平儿日日去庵房,也能得个安宁。
李平儿躲着清净,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她恼怒自己被规矩束缚,丢掉了自己,又惊恐自己做不成众人眼中的贵女,迟早有一天会露出尾巴,心里越发苦恼。
就在李平儿给佛祖上香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口一阵动静,似乎有少年人的呼喊声。外头既没有是自己的侍女,也没有比丘尼,李平儿脑海里忽然想起了登徒子,还没等外头的人靠近,她不由自主地就跳到了佛像后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