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火葬场纪事(124)
沈昭禾落了地也开始打量周遭的景象,她实在太久没有出外头来了,如今闻见那阵绿叶伴着潮湿泥土的气息都觉得比房间里那种昂贵的檀木香气要好闻许多。
大抵是因为这气息是鲜活的,而房中的檀木香气是死的。
她死过一回,最希望能感受到的不外乎“活着”二字。
来参加这场狩猎比赛的人不少,所以这外头也支起了不少营帐,这场狩猎比赛大约会持续三日左右,这些营帐便是大家的临时居所。
沈昭禾抬眼望去,营帐呈现月牙形排布,中间那最大模样也是最为华丽的毫无疑问是南岐王的居所,在其两侧的分别是属于万俟砚同贺武的,再排开来是由高到低的世家子弟居所,排在最后的就是入围了前三十名的寻常南岐百姓的住处了。
只是他们的待遇自然同那些世家子弟没法比,是十五人共同挤在同一个营帐之中的。
不过他们并不会因着这样一件事就觉得不公平之类,与他们而言能参与这场狩猎比赛便算是光宗耀祖的事儿,都卯足了劲儿想拔得头筹,哪里顾得上计较这些。
营帐中间包围着一个巨大的射箭场,偶尔会有三两世家子弟生出想要同旁人比拼的心思来,便会约在这儿。
万俟砚将缰绳交到手下人手中,又转头对少音说了句:“将世子妃带去营帐歇息。”
少音点头应下,沈昭禾也对着万俟砚福了福身方才同少音一同回了营帐。
这营帐虽说比之南岐王的要小上许多,可却也依旧极为宽敞,里头书房,卧房都是分开的,少音将沈昭禾带到其中一个卧房也未曾多言便走了。
又独独留下了她一人在这营帐之中。
沈昭禾在里头发了会儿愣,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放轻脚步走到卧房门前,犹豫着伸手一推,门开了。
少音没将她锁住。
她心头又惊又喜,顺利的走出了外头来。
可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接着便是一个身穿紫衣的娇俏女子一边上下打量着沈昭禾一边开口道:“你便是万俟砚那个叛逃了的世子妃吧,长得确实还挺好看的。”
沈昭禾尴尬的笑笑,然后点点头。
叛逃这事不管是在哪个国家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眼前这人若是因为这事而奚落于她也是再正常不过。
“别紧张。”那女子笑着将手搭在了沈昭禾的肩上,“万俟砚那家伙,无趣至极,你看不上他实在太正常了。”
沈昭禾愣住,“啊?”
徐淮意去见沈苏苏时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沈苏苏瘫在那树干底下瑟瑟发抖,自从入了夜,她耳边好似一直能听见若有似无的狼嚎声,那声音几乎要将她折磨疯了。
直至徐淮意站在她的面前,那声音才算是被她从脑海里头驱逐了出去,她仰起头看着眼前的人,借着那三分月亮的光影她能勉强看清楚眼前人的轮廓和他冰凉的眸子,她低下头轻轻笑了笑,“我一直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会在原地等我的。”
“看来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必再和孤说这些。”徐淮意知道沈苏苏心中在盘算些什么,索性也不再同她多说,只开口道:“你知道孤这次是为了何事而来。”
沈苏苏没说话。
徐淮意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又道:“你说与不说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孤这些日子理清楚了许多事,亦能察觉已经在步步靠近真相,只是你或许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说着,徐淮意便要转身离开。
“殿下。”沈苏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夜还那么长,我不过想让你多陪陪我罢了。”
见徐淮意没有丝毫动容,她又轻轻叹息,“罢了,我告诉你。”
徐淮意这才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她那张惨白得吓人的脸上,沈苏苏缓缓开口道:“殿下可知,有的时候感情亦是可以为外力所控。”
“我初遇殿下时,殿下并不喜欢我,甚至似乎有些厌恶我,您那时候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现在一般,冷,好似淬了冰的冷,我也不喜欢您,谁会喜欢一个所谓仁慈,所谓心怀天下的男子?”
说到这,她忍不住的扑哧一笑,眼底多了些嘲讽,“当然,除了我那二妹妹。”
徐淮意眼睛微微眯起,眼里的危险并未掩饰,沈苏苏脸上的笑意僵住,“不过殿下毕竟是太子,日后可是要成为大齐的陛下的,这于我而言倒是有些诱惑,所以后来,我确实在殿下身上费了不少心神。”
“可殿下那时候心思皆在二妹妹身上,没有办法,我总不能看着太子妃之位落于旁人之手吧,所以我就一直想办法,或许是上天都在帮我吧,我很快的认识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他给了我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