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带球跑了(9)
顾霖楞楞地转过头,看到灵樱担忧地望着自己,两只眼睛红肿得像桃子,喃喃重复:“只是……梦?”
“是,都是梦,姑娘发了一场高热昏睡了三天呢,”灵樱点头,伸手去触主子的额头,见高热已退,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姑娘可算醒了,可感到饿了?奴婢让灵月端些粥点进来?”
顾霖点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又茫然地问:“我为何会发起高热?”
她只记得那晚陆熠突然来了自己房中,两人争执下,陆熠俯身抱着自己回了小榻,再后来的事却一点都记不清了。
她努力回想,除了陆熠凉如寒潭的目光,脑海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灵樱见主子苍白憔悴的面容,又想起三日来她强闯出院请来府医,世子淡漠凉薄的态度,心里就酸涩地难受。
她摁下心中的不甘,强笑着安慰道:“是奴婢不好,天气骤冷却没及时替姑娘加被褥,这才害得姑娘受寒生病,请姑娘责罚!”
说着,她起身跪在了榻脚。
顾霖忙拉起她,心中的疑虑也随着灵樱的说辞散了:“快起来,动不动就要跪,我何时说要怪你了。”
顿了顿,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盼,她又问:“我昏迷三日,夫君有没有……有没有来看过我?”
见到灵樱欲言又止的为难表情,顾霖瞬间明白了何意,一阵难过在心底缓缓流淌,她眨眨眼,努力不去感受其心酸滋味。
没关系,她习惯了。
她安慰自己,一如一年多来安慰自己那般。
夫君只是还未喜欢上自己罢了。他们是夫妻,以后还有好多好多年要一起携手走过,她可以等的。
等到终究会有一天,夫君会喜欢上自己,甚至爱上自己。
这时,珠帘叮叮当当声起,灵月端着一大盘清粥小菜进屋,见到主子转醒,她脸上也有了笑影,只是掩不住眼底的青色。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到一旁的灵樱不停地朝她打眼色,遂咽下嘴边的不忿上前伺候。
顾霖喝了几口粥,虽恢复了些精神,但还是体弱,又躺下睡了一下午,直至傍晚才起身沐浴。
她吃过汤药发了汗,整个人都有了力气,见外头天色未暗,便道:“灵樱,我躺了三日身上难受得很,你陪我出去散散心吧!”
灵樱整理被褥的动作一顿,有些犹豫:“姑娘,你身子还未好全……”
更何况,外头那些洒扫下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万一被姑娘听到……
顾霖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坚定道:“无妨,今日并不算冷,我把三月前母亲亲自送来的狐毛大氅披着,一定不会再挨冻。整日闷在这屋子里,没病也要被闷出病来。”
她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话刚说完,就上前几步从壁橱里拿出大氅披上,脚下一转就出了屋门。
灵樱暗觉不妙,想要阻拦时已经来不及,她着急地跟出去,担忧地去追:“姑娘您慢些,奴婢陪着您一起。”
──
大雪过后,天空放晴,小径两侧都是未完全化开的积雪,白茫茫的煞是好看。
顾霖驻足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未出阁时在顾府的岁月:“灵樱,我记得一年前京都也下了好大的雪,我在院子里堆了个很大的雪娃娃,还拿了自己最喜欢的锦华锻冬袄给它做衣裳。那时母亲见到,还笑话我是个幼稚的小丫头。”
回忆起从前美好快乐的时光,顾霖唇角微勾,苍白荏弱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影。
那时的她正痴迷陆熠,笃定只有自己才能与凯旋而归的大黎战神相配,时常苦苦纠缠不说,还在院子里给陆熠也堆了一个雪娃娃,比她的更大也更威武,就立在锦华锻冬袄的雪娃娃身侧,作出保护的模样。
她甚至命人寻来一套全新的将军铠甲,给雪娃娃穿上,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父亲会在无意间透露陆熠的行踪,让她更能时常与他相见。
不过是过去了一年,竟然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想到这里,顾霖微微叹了口气,心中复杂难言。
她还是很虚弱,迎面一阵凉风吹来,她捂着胸口轻轻咳嗽几声,随着动作,如墨乌发自肩侧倾斜而下,鸦羽般的睫毛扑闪如蝶,在她雪一样白的肌肤上透出浅浅的团影。
“是啊,姑娘当时还和奴婢在小院子里打雪仗呢!”
灵樱应着话头,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心思全在注意四周动静,唯恐有哪个不懂事的丫头小厮说漏了嘴,将摘星阁里头住着的那位闹到姑娘耳里。
平日里也就罢了,眼下姑娘昏迷刚醒,是万万不能再受刺、激了!
索性傍晚时分众人都在屋内忙碌,并无闲杂人等在院子里闲聊偷懒,灵樱稍稍放心。